“蹇先生——”
几乎是立刻就有三四人迎了上来。
“许久不见了蹇先生——”
“这一定就是路歇先生了吧?久仰久仰——”
路歇朝他们点头致意。
这几张脸并不在昨天郑助理拿来让他认人的资料上。
蹇予悯果然没在他们身上花太多时间。没过多久,一位路歇能认出来的年轻女alpha提着裙摆快步朝这边来了,还隔着一段距离就热情招呼:“予悯!”
这是晚宴的主办人、中央传媒的新任董事长宋起涟。
她可能是在场白手起家人士中爬得最高的一位,去年娶了时尚界巨擘梅义亭的独女梅含冰,算是给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又添了一把干燥柴薪。
她与蹇予悯的交情始于蹇予悯还仅仅是蹇家公子的那个时候。
“我真不敢相信文先生他人就这么走了,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我就抱着含冰痛哭了一场。那时候我就想着联系你,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宋起涟用指腹点了点眼角,尾指上的三枚铂戒明晃晃地一闪。“我都不敢去想你那几天是怎么度过的。不过现在看你精神恢复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毕竟逝者已矣——”
“董事长有这番真心,外祖父的在天之灵一定有所告慰。”
“那就最好不过了。”
蹇予悯昨天说,参加这场宴会的人与以往的那些性质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那是“更重要”的意思,现在看来应该是“目的更赤.裸”。
路歇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刻意无视了。这种场合里,一个自身不带价值的附属品除了被当作谈资,估计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包装再好看又怎么样?
郑助理没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便像个候场演员一样百无聊赖地等在蹇予悯这块幕布之后。
“也不知道梅小姐是否已经到场?或许我有能当面问候她的荣幸。”
“她稍后才会来。”宋起涟露出一个含着热泪的幸福笑容,“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她怀孕了。再过五个月,我们就会有我们自己的天使了。”
蹇予悯表达了惊讶,随后送出祝福:“恭喜你们。我想那孩子一定如同自己的妈妈们一样美丽动人。”
“谢谢你。啊,看我多失礼,拦着你们自顾自说了这么久。请两位跟我过来。”
他们在宴会厅一侧落座。
宋起涟似乎是叮嘱了什么,一拨一拨还要凑上前搭话的都被守在不远处的侍应生劝离了。
面前的两只碟形杯装着琥珀色的澄澈酒液。微小的气泡源源不断从杯底升起,在液面炸开,送出醇厚的酒香。
蹇予悯端起一杯,鼻尖稍稍靠近杯口闻了闻。
看来酒不错——路歇观察得很细致,确信就在刚刚,蹇予悯的专注因为那酒香松弛了一瞬。
“这十二年陈酿黑钻国内一共就只有几瓶,知道你要来我才咬牙割肉拿出来的。怎么样,是还不错吧?”一只手搭上了蹇予悯的肩。“好久不见了啊,予悯。”
路歇顺着那只手臂看上去。
杨沛真议长从商的二儿子杨归居然也来了。
他是个beta,微胖身材,梳三七分头,模样看着还挺慈眉善目。“文老爷子的事还请节哀。”
“感谢挂怀。”
“你结婚我本打算回中央区来参加婚礼,但实在没能走得开。如果再有机会——不好意思,瞧我这嘴——如果下次再有什么约,我一定到。在这里先给两位补上一句对不住了。”
“承蒙杨总抬举。我爱人他本来也是想晚点办婚礼的,是我做事太毛燥。”
“说起来予悯今天都把人带来了,怎么还没给大家介绍?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姓路?”后半句是对路歇说的。
忽然不用继续做隐形人了,路歇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的。”他握住beta伸出的手,“很高兴认识您。”
“予悯的漂亮爱人,”宋起涟端着酒过来了,“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敢情都等着蹇予悯先放信号呢。
婚礼是办了,只要蹇予悯不下定论,他就可以是任何东西——情人,床伴,或者玩具挂件。
现在蹇予悯当着这么多人面盖章说是爱人,他于是从这一刻起有了价值。
无趣的地方和一群无趣的人。无趣的人中间估计还藏着不少文正峰这样的恶鬼。
他以微笑掩藏眼中的冷意。
宋起涟干了他当然不可能随意,正要从侍应生端着的托盘拿一杯红酒,蹇予悯却突然塞给他了一只酒杯。“喝这个。”
杨归也来敬他。
“他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这杯我代了。”蹇予悯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
“怎么样?”他在路歇盯着手里的酒杯出神时低声问。
“嗯?”
“我说,酒怎么样。”
“它应该怎么样?”他只在酒里喝出了一股子甜味,倒没觉得酒有多好。
“闻起来有湿润的,很淡的,湖边青草的味道。”蹇予悯声音越来越沉,“我很喜欢。”
“……”
还湿润的很淡的湖边的草,他连草味都没闻出来。
“跟你的味道有些像。”
路歇没法控制地脸红了——被蹇予悯带着浓烈酒味的鼻息熏的。
宋起涟余光里看到他们脸贴着脸私语,然后omega突然脸一红,无措地看向另外一边,就明白这对AO刚刚是在调情。
她相当意外,因为蹇予悯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难道这不知哪儿来的平民omega居然真的是蹇予悯的真爱?
——自己最开始是不是有些无礼了,那omega万一记了仇,吹吹枕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