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了一点意外。不过你会没事的,放心。”
“先生!”早早冲过来的安保队长以身体将他们牢牢护住。“请你们保持伏趴,护住头部,慢慢移到那边的墙根——”
“已经锁定他了!纪念大道一百四十三号,宏德大楼第十层至第十五层之间!”他手里的对讲机传出说话声,“我们的人是直接上去?”
“废话!不直接上去你他娘的还能把楼铲了?”
“不是的,军部的人速度比我们还快……他们已经上楼去找了。”
他给路歇擦血的动作一停。“不行。”
“您说什么,先生?”
“不能让军部的人先到。”
“……”安保队长虽然疑惑,还是如实转达了命令。
“谁让封锁这里的?”
“是我们的人检测到了异常信号,这里有人通过无线电跟外界联络。”
他皱起眉,转头看向人群。
蹇有宗和司徒越面色严肃地站在大厅的壁画前,二十几个站姿笔挺的军人围住了他们,将他们与混乱的局面隔离开来。其他人大多堵在大门之前,与安保队队员争执。
“请大家稍安勿躁——”
但是没人听得进去。
精心摆好的花台倒了一大片,鲜花被各式各样的鞋踩过,没多久就变成了一摊污迹;门栏上方的白纱垮下一大半,气球咕噜噜滚了一地。
一片狼藉。
“您的脸上沾了好多血……”怀里的omega小声说。
“是吗。”擦完路歇的头发,手绢已经不能用了。“吓到你了吗?”
“没有……”路歇抻长还没染上血的衬衫袖口,把半截手掌盖住,略显笨拙地靠过来,“我帮您擦。”
过了会儿对讲机那头又出声了:“抱歉先生,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行凶者反抗过激,被军部的人击毙了。”
……果然。
“尸体呢?”
“他们已经送下来了。是……是文家三房的那小孩。”
他阖上眼。
老爷子听说他结婚,是很高兴的。
前些天他才知道杨沛真关于明雅的消息是怎么来的——接到爆料的几家报社里就有老爷子控股的那个,他让底下的人通的气。当然在此之前,老爷子明着暗着帮他的次数一直不少,包括告诉他想让蹇有宗下地狱,那就去查月湾潭。
文家近几年青黄不接人丁寥落,全凭老爷子一个人勉强顶着。几个酒囊饭袋却都不怎么领情,成天在外头丢人现眼。前些天老爷子因为赌的事教训了那小辈,那小辈还放话说迟早搞死这老东西,笑话闹得人尽皆知。
那小辈的一大爱好是玩枪。细究起来,整件事说得上合乎情理。
跟那个时候一样,蹇有宗挑工具的手段从来不低。
是他最近得意忘形了,忘了母亲的前车之鉴,害了老爷子。
——这次应该算严重警告了。
“我们要再去排查一次吗?”
“不用了,都回来吧。”
他再次看向蹇有宗。一个年轻alpha向蹇有宗耳语了几句,蹇有宗点点头,脸上表情不变。
“已经安全了。”队长把他们扶起来。“接下来您看是——?”
“先别让人离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准备走向人群。
“予悯——”
他因为这个称呼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路歇嘴唇发白,手指死死抓着他的衣摆,“你要去哪儿?我……”
“现在已经很安全了,别怕。”
“可是……”
“对不起,今天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以后我会补上。但我现在还有一些事要忙,”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你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就让郑助理和另外几个人护送你回去,好吗?”
路歇犹豫一阵,点了点头。
“那,他……他是谁?”
倒在枝形吊灯下的尸体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蹇予悯的表情苍白了一瞬,但很快他的脸上就看不出一丝情绪了。“是我外祖父。”
安保队长清清嗓子,扬声道:
“请大家冷静下来,现在开枪者已经被控制了,警方马上会过来接管现场,这里不会再有危险。”
人群挤在一处,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看了过来。
“蹇先生,您没事……您没事真的太好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就是噩梦,我死都不会想到此等暴行居然会发生在中央区这种地方,这简直是……还请您节哀。”
“邀请大家参加我和我爱人的婚礼,中途却出现了这样惨痛的意外,是我太失责。”他面色淡淡。“等一切得到妥善处置,我会补偿大家。”
“您不必如此——”
“叔叔。”他转过身,“这次凶手死的时候,也什么话都没留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