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错了。”顾孟手指按到书页上，给他换了一本，“这本你的。”

窦深皱了皱眉，侧过头看向顾孟。

顾孟也看到了那张纸，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翻到黎老师正在讲的一页，“中二病的时候写的。”

这是在跟自己解释，窦深轻声问：“现在呢？”

顾孟笑了一下，无所谓地说：“现在也是啊。”

教室门窗都开着，风穿门过窗，光线吹出涟漪，顾孟笑得格外真诚张扬，窦深不自觉愣了一下。

“啊——”他听见自己应了一声。

一回到七班教室，窦深刚在椅子上坐下来，猴子立马从走廊疯一般的穿过，书都没来得及放，径直冲向最后一排，“牛逼啊学霸！”

因为站了一节课，没地儿写题，顾孟眼皮都没抬，抽出一本习题册就开始写，“一般一般。”

“噗！你都不知道，周扒皮现在正在教导处跟老陈吵呢！我刚回来看见黎主任上楼了。”

顾孟手一顿，“黎主任？”

“嗯。”侯昊天说，“黎江春啊，我们学校物理教研组组长，办公室主任。”

顾孟猛地一下扭过头，窦深又点开了一集纪录片，声音外放，微弱的美声隐在一片嘈杂中，听不太真切，他问：“你知道？”

窦深点头，“嗯。”

“……操。”顾孟特别小声地说了一句，猴子愣了愣，“怎么回事啊哥，我看黎主任笑着上去的啊，你们没又打起来吧。”

“没，”顾孟说，然后向左侧了侧身，窦深一皱眉就打算将他连人带椅子踢到过道去，顾孟小声问：“深哥，你不反感他吧？”

窦深硬压下去要踹椅子的脚，“嗯？”

“教研组组长，我怕你不喜欢他上课的话，那咱不好找下一家。”顾孟声音特别小，猴子在一边眼睛骨碌碌转，想要听他们说什么悄悄话。

窦深怔住两秒，勾唇笑了笑，“我是在吃饭么，上个课还挑三拣四的。”然后停顿一秒，“就在那上吧。”

黎江春是个老教师，年轻的时候还去偏远地区支教过，八中校长都对他敬重有加，顾孟随手一搬，还真搬来了一座大山。

杨文斌在教导处面对俩老师，一阵头大。

老陈被周凯拖上楼的时候还在看选秀节目，这时候连争都懒得争，直接坐到木沙发上继续看。

“杨主任你说这种学生还能管吗！”周凯一边说手一边往门口指，“逃课打架，在校外招惹是非，教导处的窗他都敢砸！上课还教唆别人跟我打架！这种学生，教了有什么用！我跟你说句实话，教不了了，尽早开除！省得祸害其他人。”

杨文斌视线往右边瞟，老陈充耳不闻，连表情都没变过。

“周老师，这不是没打起来嘛。”老杨说。

周凯一怒道：“是！我还等他跟我打起来吗！我原本都不打算计较了，你知道他们俩今天干嘛了吗！直接就跑到黎老师班上去了！黎老师马上退休的人了，禁得住他们气吗！”

老陈听见这句，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唇角，似是在笑。

“比你禁得住。”门口传来一道声音，陈华立马收了手机站起来，冲门口点了点头，“黎主任。”

黎江春打了个招呼，看都没看周凯，说：“杨主任，我班上上学期走了几个到A班你教了对吧？”

杨文斌点头，“是的。”

“那正好，七班有两个学生我看学习态度挺好，物理划给我吧。”

“那多麻烦您。”老陈笑着说。

“有什么麻烦的。”黎江春道，“我教一届都指不定能碰上一个这么爱学习的，站着都能认认真真听一节课，不说小话不开差，提了个问题立马就能答出来，教这样的学生我高兴！”

说着还扫了周凯一眼，眼中满满的不赞同。

周凯涨红了脸，“黎老师，你没看错吧，就那俩东……学生，能好好上课？”

黎江春皱眉道：“我是老了，我眼睛没坏，人上课认真着呢。我就纳了闷了，他们俩之前做什么事了，你发那么大火刚上课把人往外赶？”

周凯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因为本来就什么都没做。

他是说了窦深一句，但也没喊名字，窦深就算不理他也很正常，至于顾孟，嚣张是嚣张了点，可的确是周凯自己说的不想上出去，他也没耽误其他同学。

说到底，其实就是他看见窦深就一肚子气。

下意识觉得这样的学生不会好好听，所以本能的讨厌。

老陈见他不说话了，又转向黎主任，“那就麻烦您了，我们班那俩孩子比较有个性，要真做什么了您也别跟他们置气，直接跟我说就好，我去教育他们。”

黎江春摆了摆手，“你护短也没必要这么明显，你小子憋什么屁我能不知道吗，我又不会打人，走了。”

老陈但笑不语，把人送出了门又打了个哈欠，“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