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一睁眼,就看到陆不言的黑脸,立刻醒了。
她只是睡了一会儿,没有碍着这位大爷什么事吧?再说了,刚才不还说要报恩呢吗?怎么现在就给她甩脸子了?这位大爷的命可真不值钱。
“马上就要天亮了。”陆不言抬头看天。
苏水湄也跟着抬头往上看。
天际处浓郁夜色缓慢褪去,晨曦初显,漾出一层浅淡的光晕。破晓的景色着实是美,可惜苏水湄已经冷得无法欣赏。
“大人,我们等一下再看日出吧,”苏水湄“咯咯咯”地磕着牙,“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嘘。”陆不言突然打断苏水湄的话,他转头,朝某一方向望去。
那里是一个河道拐弯口,郁郁葱葱的冬日青木将拐角那边的景色覆盖。陆不言的视线定在那里,专注而警惕。
“有东西过来了。”
东西?
“什么东西?”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声萧瑟,苏水湄忍不住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不会吧,这青天白日的,难道那东西还会出来?苏水湄将视线转向陆不言,有这尊瘟神坐镇,那些东西应该也不敢胡来吧?
苏水湄下意识往陆不言的方向靠了靠。
陆不言没注意到小郎君的小动作,他目光紧盯着前方,暗暗攥紧了手里的绣春刀。
他道:“等一下我让你跳,你就跳。”
“那大人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
陆不言话音刚落,水波涌动,拐角处那物便初露端倪,是一个尖尖的头。随之而来的,是突兀出现在萧寂水面上的柔软靡靡之音。
苏水湄怔愣了会儿。
很快,拐角处的东西彻底露出全貌,居然是一艘瑰丽的花船。远远瞧着就能看到其珠光宝气的外表,还有站在船头婀娜动人的美人。
珠帘轻动,红绫漂浮,点缀着细薄红纱笼灯的花船摇摇曳曳而来,在水面之上透出一股糜烂之气。
这种偏僻河道之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花船?
陆不言的警惕性更高,他的绣春刀已经出鞘。
突然,船头出现一人,热情的跟陆不言招手,“老大!”
居然是郑敢心。
.
“老大,你们没事吧?”
郑敢心和胡离一起将陆不言和苏水湄从水里救上来。
“没事。”陆不言摇头,然后将花船上下打量了一遍道:“这艘花船是谁的?”
“我的。”
两侧美人拂帘,珠玉轻动,一身穿白貂的年轻公子自帘后缓慢而出。
居然是杨彦柏?
陆不言拧眉,面色极其不好看。
杨彦柏看到陆不言的脸,立刻也跟着不开心了,“喂,陆不言,你这个是什么表情?我可是特地来救你的。”
“你来救我?”陆不言挑眉,“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找我麻烦?”
“呃,这个嘛……”杨彦柏立刻心虚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
“这还不简单。”站在一旁的胡离双手环胸靠在门帘处,朝杨彦柏淡淡一笑道:“找我们麻烦的定然是杨宰相吧?”
“哎呀,”被瞬间戳穿的杨彦柏立刻摆手,撇清关系,“我爹是我爹,我是我。陆不言,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还不相信我吗?”
陆不言淡然道:“不信。”
杨彦柏的心稀碎。
“陆不言,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什么……”
郑敢心提醒道:“青梅竹马。”
杨彦柏一拍扇子,“对,青梅竹马!你至于这么绝情吗?”
苏水湄站在一旁,看一眼郑敢心,再看一眼杨彦柏。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她再看一眼陆不言的面色,果然阴沉沉的跟六月天一样,这是典型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男人丝毫不顾及“青梅竹马”的情分,冷酷无情道:“闭嘴。”
“喂,陆不言,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站的是我的地盘。”杨彦柏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陆不言抽出自己的绣春刀,狭长眉眼微微上挑,“马上就是我的地盘了。”
果然不愧是京师内最豪横的人。
杨彦柏赶紧道:“别,别这样,我可以替你们躲过我老爹的追杀。”
“就你?”陆不言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明显的鄙夷,“弄艘花船,你是想自己扮花娘,还是让我们扮花娘。”
杨彦柏看着面前的陆不言,忍不住开始幻想陆不言女装的样子。
陆不言生得俊美,眉眼风情却凌厉,小时就漂亮,长大后更出落的让人垂涎。未当上锦衣卫前,京师内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权贵哪个不垂涎一下他的美色。
唉,可惜了,谁也驾驭不了他。甚至直到现在,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狗是牲畜,都没有拿下这座坚固的堡垒。
杨彦柏努力挺直背脊,“我不止能帮你们躲过我老爹的追杀,还能替你们找到玉面郎。如何,现在还要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