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 章(2 / 2)绣花刀(锦衣卫)首页

幸好,她一个小官之女,他一个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圣人面前的大红人,跺一跺脚整个京师都要震一震的大人物,她一辈子都不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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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湄回府时已近夜禁时分。

苏夫人殷氏提着手里的红纱笼灯,面色焦灼的迎上来。

“娘,怎么了?”苏水湄披了件素色斗篷,踩着绣鞋走到殷氏身边,声音温软的开口询问。

苏水湄只知家中出了事,却不知出了何事。

殷氏急道:“你弟弟不见了。”

“什么?”苏水湄霍然睁大眼。

“从昨日里起便不见人影,我府里府外,城里城外都派人寻遍了,也没找到人,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呀。”殷氏急得直落泪。

近日城中不太平,刚刚城门口还挂了一具尸首,也难怪殷氏急成这样。

“院里院外都寻过了吗?弟弟最喜欢去的书斋、武坊也寻过了吗?”苏水湄也跟着开始着急。

“都寻过了,连城外都去过了,就是没找到人啊。”

“娘,你先别急。”苏水湄虽然心慌,但看到殷氏的模样,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上前安抚,“说不准弟弟只是在外头碰到了朋友,耽搁了一会。”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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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半夜,还不见苏水江踪迹。

苏水湄也不禁急得红了眼。她看着殷氏一副要哭晕过去的模样,关心劝道:“娘,先回去歇歇吧?”

殷氏摆手,“不,我要等江儿回来。湄儿啊,扶我去江儿的屋子里坐坐,说不定等等他就回来了。”

“……好。”

苏水湄扶着殷氏去了苏水江的屋子。

苏水江的院子就在苏水湄隔壁,一间正房,一间侧厢房,小而干净。

苏水江住在正房,里头的东西稀少而规整。

苏水湄扶着殷氏坐到实木圆凳上,看着她满脸泪痕,赶紧起身走至木架前,正准备用自己的帕子沾了水替殷氏擦擦脸,却突然发现不对。

木架上挂着的帕子是干的……这么冷的天,就算帕子是昨天白日才用过,也不可能是干的。

苏水湄转身,凝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窗户是关着的,被褥是叠好的……她走到床榻边,将手覆上去。

床榻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苏水湄微微蹙眉,走到实木圆桌旁,抬手端起一只茶碗。

茶碗里有茶水,已经凉透。

苏水湄将茶碗微微倾斜,露出茶碗内壁上的茶面痕迹,然后纤细秀眉蹙得更深。

弟弟不止昨夜没回来。

茶水定然被放置了许久才会出现茶痕,而苏水江一向是个自律爱干净的,若是人在,绝对不会让茶水就这样放着。

“大娘子,您看看这个东西。”管家急赤白脸地奔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殷氏。

殷氏接过管事手里的信封,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都这个时候了,我哪里还有什么闲心看信啊!”殷氏一把将那信封扔到地上。

苏水湄顿了顿,蹲下身把它捡起来,抽出里面的纸,缓慢念出上面的字,“我与长公主已私奔,勿念。苏水江留。”

后面还画了个……大王八?

“什么?长,长公主?”殷氏立刻伸手抢了那纸来。

管事也是一副惊恐之相,双手捧着满是胡渣的脸,声音尖锐,“私奔?”

“管事,这信你是从哪里拿的?”苏水湄小脸凝重,柔声询问。

“就,就插在咱们大门的门缝里。”

一行人随管事去了正门,那扇黑油大门大开着,外头已夜禁,根本就不见人。

苏水湄蹙眉,又拿过信看了一遍,然后笃定道:“这个字迹不是弟弟的。”最关键的是苏水江根本就不会画什么大王八。

“那是有人在恶作剧?”殷氏面露怒色,“我们都急翻天了,谁还来添乱!”

管家道:“大娘子,咱们报官吧。”

殷氏连忙点头,“对对对,报官去。”

报官?

“不行。”苏水湄眼疾手快地抓住殷氏的胳膊,软声劝道:“娘,若这事是真的呢?”

“啊?”殷氏彻底糊涂了,“可是这字迹不是江儿的啊?”

苏水湄想了想,“或许是弟弟找人代写的。”

殷氏急得不行,“这傻孩子,要是真跟长公主好上了,我会不许吗?闹什么私奔呀!”

管事摊手道:“大娘子啊,您许了,人家圣人没许,顶什么用呀。”

殷氏:……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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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夜,除了那封信,依旧毫无线索。

“主君回来了。”外头传来喊声,殷氏赶忙迎出去。

苏万戈乘着小轿回来,他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太医院小小吏目,不会来事,不会说话,成日里在太医院打杂,供人差遣。如今家中出事,好不容易才了结手上的事赶回来。

“安郎啊,江儿不见了。”殷氏一把扯住苏万戈的宽袖,嘤嘤哭泣。

苏水湄赶紧将手里的信递给苏万戈。

苏万戈看罢,面色大变,然后又是一阵疑惑,“昨日周御医还去替长公主诊脉了,回来说长公主身体欠安正在养病,怎么会跟江儿私奔呢?”

“家丑不可外扬,更别说是皇家了。”殷氏哭完了,突然镇定下来,“说不准真是长公主跟人私奔,皇家为了压下此等丑事,推说是病了。”

苏万戈沉思着点头,“夫人说得甚是有理。”

“爹,娘,我们进去再说吧。”苏水湄看了一眼朝霞之中空洞洞的宅前大街,面有谨色。

“对,快些进去,快些进去。”殷氏催促,“这样的大事,怎么能站在家门口说呢。”

苏万戈立刻道:“夫人说得甚是有理。”

苏水湄扶着殷氏和苏万戈坐到屋内,让管事去倒茶,然后与苏万戈道:“爹,周御医诊脉回来,还说了些什么吗?”

苏万戈努力回想,“也没说什么,只说长公主身子虚,要补上一段日子,还说圣人怜爱长公主,领着锦衣卫在长公主处呆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锦衣卫?”苏水湄打断苏万戈的话,“锦衣卫怎么会去长公主那?”

“听说去的是陆不言,这陆不言是圣人的奶哥哥,自然也是长公主的奶哥哥,三人自小一向是玩得好的。长公主病了,陆不言去看看也不为过。”苏万戈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此话若是放在平时自然是没问题的,可偏偏碰上了苏水江的事。

“爹,娘,我只是假设。”

苏水湄平缓了几分紧张的心绪,她绞着一双素白柔荑,开口道:“如果弟弟跟长公主私奔这事是真的,皇家不愿丑事外扬,推说长公主病了,圣人领着锦衣卫指挥使陆不言去长公主那,不是为了探病,而是想让陆不言查看殿内线索,寻找失踪的长公主……”

苏水湄话说到这里,殷氏和苏万戈皆露出一副豁然开朗之相。

如此一串,竟像是果真如此一般。

苏万戈恍然大悟,与殷氏道:“湄儿说得甚是有理。”

殷氏:……你个应声虫要你何用!

“那到底江儿是不是跟长公主私奔了?”殷氏一脸期待地望向苏水湄,一脸的心思都藏不住。

说不定她还能捞个长公主婆婆当当呢。

苏水湄:……

“你呀。”苏万戈本想与殷氏说明厉害关系,却在看到苏水湄时又咽了回去。

“这事还不知道真假。”苏水湄暗暗攥紧手,与苏万戈道:“爹,你明日去太医院的时候,最好想法子去打听到更多些关于长公主的事。”

“好。”苏万戈应下来,面有焦色,然后深深叹出一口气,“唉。”

这口气叹在了苏水湄心尖上,她下意识攥紧双手,双眸黯淡垂落,眼睫颤抖。

此事若为真,不止是他们苏家要没命,但凡与苏家有些旁枝末节关系的亲戚,都要一道被问罪。

房间里突然陷入沉寂。

苏水湄静坐半刻,起身,看向苏水江屋内木施上挂着的那套锦衣卫校尉服。

一件窄袖云肩通袖膝襕袍,外头罩青布对襟长身甲,还有一顶黑色折檐毡帽。

少女立在窗前,身旁是一盏微光油灯。

细火摇曳,晨曦朝露,衬托出少女柔软纤细的身姿,她站在那里,眸如水杏,眼中透出一股茫然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