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对着物理题头疼的裴宸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用。”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安子墨说完,慢慢退出房间。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懂礼貌。
目送安子墨离开的背影,裴宸叹了口气,隐隐约约意识到他的变化是为何。无非是想变成优秀的孩子,无非是想成为另一个安想。
可是
安子墨只有一个啊,他根本不用成为任何人。
裴宸起身追过去,看到安子墨还在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手里拿着安想的照片,对着模仿。
“安子墨,你别练了。”裴宸上前把照片抽到掌心,“够了。”
脱手的照片放安子墨表情一凌,“给我。”他面色不善,眼中杀气腾腾,随即意识到不妥,眼中一闪而过恼怒。他勾起唇,语气温和,“裴宸,请把照片还给我。”
裴宸真是受够了,仗着身高优势高高举着照片,不让安子墨得逞,“安想姐已经走了。”
“给我。”
“你做这些根本没任何意义。”
“我说了给我。”
安子墨一遍一遍重复着,再也没有耐心,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戾气。
他的样子让裴宸犹豫,但还是说:“你这样抛弃本性,变成所谓的乖孩子,你认为安想姐看到就会开心吗?不,她看不到,因为她早就不在了。安想姐希望你温柔懂事,但绝对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温柔懂事。安子墨你扪心自问,你现在的笑容是发自肺腑的吗?不是,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被说中心事的安子墨别开头,声音嘶哑:“不用你管。”
“安想姐离开后大家都很难受。但是墨墨,你还有我爷,有我,有裴诺有裴言,我们都会陪着你长大,看着你经历世间变化,变成真正温柔的人。所以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最后那就小心翼翼,近乎是恳求。
安子墨抿着唇,缓缓移开视线,“我只想要我妈妈。”
“子墨”
“你根本就不懂。”他懒得多说,绕开他准备离开。
裴宸恼了,对着安子墨的背影喊:“安子墨,你以为只有你失去母亲吗?”
安子墨肩膀一颤,步伐顿住。
少年眼眶赤红,极力忍耐着哭腔,“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弟弟妹妹都不足月,他们连一声爸爸妈妈都没来得及叫。我不可怜吗?我弟弟妹妹不可怜吗?你还有我爷,有我们,以后我们好好的一起过不行吗?!”
他咬着下唇不说话。
裴宸平定下呼吸,走过去弯腰把照片递给他:“我们都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明天别学那该死的礼仪了,就算我们不懂礼貌又怎样?外面那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安子墨接过照片,慢慢把额头抵靠在裴宸肚子上,就像是卸下铠甲的小老虎,充满无力与委屈。
他不自在地撇了撇唇角,蹲身把人搂在怀里,“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儿?”
“嗯。”
“天才班呢?”
“先不上了。”
得到回答,裴宸笑着揉乱安子墨头发。
今天过后,安子墨恢复往常,礼仪课还在上,但没像原来那样偏执。他白天上学,晚上教导孙子们的功课,星期天便和家人们出去玩儿,日子过得充实。
安子墨每天晚上都会去墓地和安想说会儿话,长高了会说,拿到小红花也会说,就连裴宸考试不及格也会告诉他。
转眼入夏,他对母亲的思念蔓延到骨子里。
但是安子墨知道死去的人回不来,就像融化到地里的冰雪开不出花。
翌日安子墨没去上学,被裴以舟拉着去了一个地方。
他也没说去哪儿,直到抵达目的地,裴以舟才凝神叮嘱:“待会儿我们去见安彦泽,见到他后不要说话,记得听好他的心神,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安子墨聪明,顿时领会裴以舟意思。
这几个月来裴以舟一直暗中调查着安彦泽,如今登堂入室想必是查到了什么。
进门后,父子俩被带到会客厅。
不多时,安彦泽从书房过来。
“不好意思,处理了一个工作电话,让裴董久等。”
安彦泽穿着舒适的休闲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裴董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寒舍,实在令人意外。”
裴以舟毫不在意男人的冷嘲热讽,面色冷淡地看着他,不多会儿说:“我妻子呢。”
他直接开口,让在场两人都惊了。
安彦泽维持着脸上的讶异,“裴董,你是不是搞错了?”
裴以舟直接把带来的文件丢过去,“你的妹妹安想因血液过敏而去世,几天后尸身被你带走销毁。可是很奇怪,安总当天烧毁的竟是太平间的一具无名女尸。”
裴以舟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灵魂烧尽,语气更是凌厉逼人:“安总,你我二人都知道我妻的身份,如此隐瞒毫无意义,所以我妻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
回来那天出了点事,高速上差点翻车,所以更新就晚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