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可不是初锦,那些深藏心底的悸动,他无法诉诸于口。
看他憋红了一张脸也不肯说,阿娇笑道:“罢了罢了,你们俩都愿意就好。”
叙过旧,阿娇让人将那颗翡翠白菜搬了过来,让儿子瞧瞧:“这么大一块儿,娘准备给你添作彩礼用,将来当传家宝传下去。”
孟昭知道母亲是好意,可他不需要:“娘随便给我做个荷包香囊,都比此物做传家宝更有意义。”
外人给的东西再值钱,也比不父亲母亲给他的多年陪伴,尤其是母亲。
“娘若不介意,这东西交给我处置吧。”孟昭第一次主动向母亲索要如此贵重的家产。
阿娇当然同意。
孟昭便将翡翠白菜卖给了京城最大的珍宝铺子,到手大几千两银子,都被他捐给了大理寺库房,用作朝廷给冤假错案的人家的抚恤金。
两件事他做的都低调,没想张扬,可不知消息从哪走漏了,没多久全城百姓就知道了,纷纷夸赞探花郎心怀百姓,夸赞赵大人、赵夫人会教儿子。
百姓们知道了,宫里的贵人们也都知道了,朝会之,宣和帝将阿娇那因受冤案牵连早亡的父母、孟昭都夸了一顿,盛赞孟家男儿仁义双全,然后封孟昭为忠义伯,赐忠义伯府,让孟昭替孟家传承门楣。
大臣们懵了,捐几千两银子就能换个爵位?
百姓们却都认为皇嘉赏的对,一心为民的好官就是要厚赏,总比让贪官贪去了强!
只有贵妃娘娘、赵宴平、阿娇等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猜到宣和帝是在为公主出嫁做准备。赵家吉祥胡同的宅子虽然雅致,但给一个公主以及公婆一家人住,立即就显得紧巴了,宣和帝疼女儿,这才赐给女婿一座伯府,还点明了是替孟家传承,如此,赵宴平、阿娇夫妻俩想搬过去住都不好意思。
阿娇没想搬到侯府去,她只是舍不得长子夫妻俩在外面过,好像她不要长子了似的。
赵宴平反倒觉得宣和帝这道旨意,受益最多的是昭哥儿。
“你想想,多少同姓亲兄弟成家立业后都会闹分家,咱们把昭哥儿当亲骨肉,初锦、昉哥儿也把他当亲哥哥,可等咱们走了,他们兄妹三个也走了,孙辈儿、重孙辈儿的兄弟还能像现在这么亲吗?到时候一府里住着两姓人,肯定会闹矛盾,不如现在分开,往后一直当亲戚走动彼此照拂,还少了罅隙。”
阿娇捏着他的手道:“你想的倒长久。”
赵宴平拥着她道:“我也是为你好,你节省惯了,公主不一样,你们婆媳俩相处久了,难免会彼此看不顺眼,分开住,你不气她她也不气你,各自当家做主。”
阿娇瞪他:“你怎么说的我会做恶婆婆似的?”
赵宴平笑:“你做不成恶婆婆,我是怕你遇到凶儿媳。”
公主外甥女啊,赵宴平喜欢归喜欢,可他也怕与公主外甥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想管的时候不敢管,不敢管心里又憋着,伤身!
“你小心点,这话被公主听去,要跟你恼的。”
“好,不说了,睡吧。”
道貌岸然的赵大人,嘴说着睡觉,手却奔着夫人的中衣里面去了。
三月里,孟昭新得的忠义伯府修缮一新可以入住了,宫里宣和帝也要为永嘉公主选驸马了。
本朝驸马也可入朝为官,永嘉公主那么受宣和帝宠爱,又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的亲姐妹,官员们都盼望自家儿郎能入公主的眼。
永嘉公主扬言自己喜欢才子,故宣和帝要从京城年轻的举人、进士、文官里挑选驸马,这里面再挑选容貌俊朗的,最后一共选了四十五位才华横溢、容貌周正的才子,其中有寒门出身,也有名门子弟。
待选驸马们都到齐了,永嘉公主戴着面纱现了身,要众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画一幅美人赏花图,并附自创的诗词,谁的画作、诗词最让她喜欢,谁就是她的驸马。
宣布完要求,永嘉公主坐回了宣和帝身边。
宫人们准备好文房四宝,刘公公点香,四十五位才子立即提笔作画。
永嘉公主的视线,始终落在站在首排的孟昭身,真是越看越俊呢。
宣和帝见了女儿这副模样,索性闭眼假寐。
完全就是走过场,最后的驸马人选毫无悬念。
只是中选者的画作要悬挂出来,用以服众,其他才子们见孟昭的图有美人有诗词有一片花丛,绿叶牡丹却画的模糊一片,宛如烟雨蒙蒙中的景象,有才子就不太服气,彬彬有礼地请教永嘉公主看了这幅画的什么地方。
永嘉公主笑着看向孟昭:“孟大人,你先解释一下,你的牡丹为何画成这样。”
孟昭抬头,先对了宣和帝犀利的目光,仿佛恶龙凝视。
孟昭凛然,可公主都能为了他与皇冷战两年,他当着皇的面表明心迹,又有何不敢?
他走到帝王、公主面前,行礼,然后微微垂眸,声音清润地道:“君子守礼,不该肆意窥视美人,若有女子能令下官长时间瞩目,那女子必是倾城之姿,天地为之失色,下官眼中既只有美人,便看不清红花绿叶。”
话音才落,宣和帝重重地嗤了一声。
才子们一听,也都跟着帝王鄙夷孟昭一口花言巧语。
偏偏面纱之下,永嘉公主笑弯了嘴角,难掩欢喜地问:“那本公主可符合你心目中的美人?”
说着,她摘下面纱,含笑望着面前的探花郎。
在众才子们的惊艳羡慕中,孟昭也朝公主笑了,温声道:“下官心目中的美人,只公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