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又悔又愧,华容立刻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她摸摸头,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椅子上:“三皇子,我......”
骤一听“三皇子”,冀清阳心中泛起一丝苦涩,道:“原来在你心中,我还是三皇子。”
华容愕然,这个称呼若是在以前,并没有任何不妥。只是经历了这两日的生死与共,若还是这般生分,是过于冷漠了些。
冀清阳的脸色发白,眼皮低垂,不发一言。
华容手足无措,她并不想与他如此生疏,可是内心深处,她不敢过于熟络。
冀清阳重新抬起头,看着她,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其实我很希望昨晚陪着我的人是你。不过,我又希望不是你。”
顿了顿,又问道:“你明白吗?”
华容哪敢妄加揣测,她怕会错意,因而下意识摇摇头:“不明白。”
冀清阳笑了:“你冰雪聪明,怎会不明白?你不过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来而已。”
不待她说话,他又道:“我不知道是何时开始,或许是在初次见你文采斐然之时,或许在滴水湾湖光掠影之时,又或许,是在坠落山洞你陪着我之时。”
“那哪是我陪着你,是你救了我。我就算不想陪着你,也得走得了不是?”华容自言自语道,话一出口方觉不合时宜,只好闭嘴。
好在冀清阳没有听到后半句,还以为华容在感叹,因而接着说道:“其实我很庆幸,我抓住了机会。”
“什么机会?”
“抓住了和你独处的机会。否则,这些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勇气说出。”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了磁性,让华容心中一阵激动。
“其实……”
“其实,”冀清阳接过话茬说道:“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因为我知道,也许回到了京城,你就又是太师的孙女,华府的小姐,而不是与我生死与共的容儿了。”
听出了他的失落,华容语塞了。她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冀清阳站起身,却一阵晕眩,华容连忙扶着他,见他站定了,这才小心翼翼收回手。
“昨晚,我眼前的是笋笋姑娘,心中想的,却是你。想着你在做什么,想着你会不会想起我。”冀清阳自顾自说着,又似乎在回忆着,他极少对人吐露心事,而此刻,竟如此忍不住。
华容听得忐忑,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支支吾吾道:“昨晚,师傅说你还要一副药,由于凶险非常,所以要笋笋陪着你。”
冀清阳心中一紧,追问道:“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是会陪着我的吗?”
他望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心。
算了,豁出去了。
“是,如果不是怕影响你的治疗,我是会陪着你的。但是,这主要是由于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于情于理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她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深呼吸了一下才敢睁开眼睛,想着应该说清楚了,不至于产生什么误会。
抬头却看见冀清阳在笑:“所以,你多多少少是被我感动了,是吗?”
感动?被人豁出性命相救,能不感动吗?
冀清阳心中的苦涩一扫而光,只要她心中是有他的,那么就可以了。
“这很好笑吗?”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华容不满道。
“不,我是开心。”冀清阳用手扶着额头笑,随后定定的看着她:“容儿,如我刚才所说,我多么希望昨晚是你陪着我,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可是,你知道吗,我又怕是你,我怕你看到我最脆弱的一面。”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字字真切。华容脸上一红,若说内心深处,她是有些羡慕黄笋笋的,因为她可以陪着冀清阳。
但是,若说这就是喜欢,就是爱,她此刻又不确定了。
毕竟,夜晚的想法总是更倾向于感性。而现在,才更理性。
这点,华容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