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黄笋笋四年来第一次情绪如此激动,因而白果也有些措手不及。
“笋笋,你误会他们了。”白果劝解道。他这是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心中是深深地怨着她的父母的,但是即使身为她的师傅,他也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如今细想来,也不过是宽慰她几句。
宽慰,在明知前路一片艰险的情况下,永远是最无力的帮助。
“师傅,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嫁人。你同父亲母亲说,不要让我回去,我愿意学习其他方面的医术,再也不挑剔了好不好?”黄笋笋几乎是哭着说道,一想到回家要面临的种种,她就打心底厌恶。
“好了笋笋,不许胡闹。”白果的声音忽然提高,他明白她,却帮不了她。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死心。
人,或者满怀希望,或者心如死水,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莫过于已经心死了,却又有了一丝希望。
白果了解这些感觉,他不愿意小徒儿也承受这最难的那种。
果然,黄笋笋听到白果的话,一下子愣住了。她最敬重的师傅从来不会对她说半句重话,但是面对她的父亲母亲,他从来都是立场分明。
“若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房休息吧。明日你父母就派人来接你了。”白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情,但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忍不住透着难过。
黄笋笋到底是个小姑娘,没有听出他的心情,而是一门心思认定他就是父母的“帮凶”,因而看都不看他。
“我知道明天要走,师傅也不必赶我。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尽力救治杨公子,我就必定说到做到。”黄笋笋定定地说道。
白果似乎有些没明白,便问道:“你要怎么做?容丫头已经给杨兄弟熬药了啊。待药熬好他喝了,那零花毒就解了。余下的,就是调养了。”
黄笋笋白了他一眼:“那药不是要喝两次才能解毒吗?晚上那次,我来熬。”
白果见她余怒未消,心里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心中掂量着,却猜不着她的想法,同时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清了清嗓子,白果试探性地问道:“笋笋啊,你最乖了,你就告诉师傅一句实话,你不是想晚上换了药,让杨兄弟的伤情加重,然后你再待几日?”
黄笋笋像被雷劈中一般,居然被他给猜到了,脸上的怒气更盛了,气道:“师傅,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这么做?我不和你说了,话不投机,我去找容姑娘。”
白果摸摸胡子,怎么,这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女儿心思真难猜,笋笋再不是小姑娘了。看来,让她回家是对的。
此时,华容的双眼在直直地盯着药壶,透着那氤氲的水汽浮想联翩,若不是黄笋笋同她打了个招呼,她都不知道自己神游太虚了。
“笋笋姑娘你来了?”华容揉揉眼睛,一脸愁苦:“这个药快好了,等会就可以拿给他喝了。”
黄笋笋坐在她身边,点点头,又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