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花费了两天的时间,第三天一早,季源洲就定了去峪北新呷岛的机票。 在机场,冯灯还是有点惴惴不安:“检查结果出来得这么快,Dr.T说,除了你海马区的活跃度比常人弱一点以外,你的身体机能完全没有问题。”她说话的时候,抬头看着飞机航班的信息。 早上Dr.T带来的明明是个好消息,可她却觉得更迷惑了。 她有点想不通:如果季医生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裴苓榆所说的那个药又是怎么回事? 推了推季源洲,冯灯说:“要不然,我们再检查一遍吧,或者再去别的国家,那个药的事,我很在意。” “你听过主动和被动的说法吗?”季源洲把手中的晕机贴按在冯灯而耳后,整个身体在这一动作后摆正,然后他将晕机贴上撕下来的那个隔离布条放入自己的口袋里,头转了下,看向冯灯。 “检查身体状况为的是了解季洵他们对我做过什么。了解了这个,于是我们才知道三年前的往事。假如他们真的对这副身体做了什么难以挽救的事,我们提前了解,是提前想辙。亡羊补牢。从他们做了什么出发,找真相,找策略。我们处在下风,是被动的。” “峪北新呷岛。”他翻了下他昨天从网上打印下来的那些对那儿风物作介绍的文本,手指在灯塔的那个封面上,“被动的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话,我们就选主动。” · 他们到达峪北新呷岛,立刻和旅游APP上的接机方碰头。 司机带着他们前往定好的酒店,冯灯坐在车里,心境和乘机之时完全不同:车窗外是宽阔笔直的马路,两端树木葱绿,清风徐来,心情因此畅快。 昙花岛真的很美,像陈爷爷取的别名一样,风景之美犹如昙花开放,言语无法形容。 三年了。 又回来了。 他们很快被送到了预定好的酒店,简单洗漱过后,就打算去附近吃饭。 昙花岛附近的旅店老板早已换了一波,有住店的旅客以为他们也是游人,乘船出海的时候问他们拼不拼单。 冯灯摆摆手拒绝:“我们已经买了票了。” 问话的人只好哎一声,然后去找下一个旅客。 季源洲看着有点不解:“拼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坐船也要拼单。” 冯灯说那你就不懂了吧,“你这样想啊,就跟打出租拼单一样。咱们住的这个叫爱家宾馆的地方和其他旅店一样——旅店都和昙花岛的中心地带隔了一个小海湾。咱们外面的人要去到有灯塔的那块腹地,一般都要买票乘船。陆地上有快车拼车,海上自然有快船拼船,一个道理。” “那你为什么骗他们说我们已经买过票了。” 冯灯拿着冰激凌,走了两步,解释:“那些快船都图赚钱,开得比那种客运公司专营的船要快很多,沿途的许多风景就错过了,坐完人也不舒服。有的来合作拼船的也未必是真游客,这里有好多开快船的家里人在揽客呢。” 这一处是冯灯的王国,季源洲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她主人翁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不过事实上,以上这些快船什么的也都是她之前听章叔叔他们说的。 离开这里三年,原本作海上救援用的灯塔都变成了如今观赏性的旅游景点。要是之后万一她走错了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来了几个人过来和冯灯讲话,不过这次是来旁敲侧击季源洲是不是男朋友的,那几个毛头小子好像想问冯灯要微信。 冯灯说:“那个是男朋友哦。是要结婚的。” 毛头小子看了眼在窗口前买船票的男人,似乎是比较了一下,然后才说了声不好意思,呼啦啦一群人走开了。 季源洲拿着票回来:“票买好了,等会儿吃过午饭就能去乘船了。” 冯灯戴着遮阳帽,没有告诉季源洲刚刚被要微信的一幕,只坦白道:“我要先跟你说啊,这一块,因为章叔叔他们后来在这里讨过生活,所以有些事我还听说过。但是花信灯塔那边……” 正说着,冯灯的手机里忽然来了通电话。她接完电话,就对季源洲说了个好消息。 · 此时,那边,京都。 简莉莉刚和市海洋馆谈项目的合作细节,海洋馆说,这次是峪北新呷岛那边有一只鲸鱼受了伤,希望京都这里能给予技术支持。 他们京都市海洋馆的上一任馆长就是峪北现在的海洋所的馆长,两地一向互通有无。 简莉莉这段时间还是不免有些心神不宁,想着出去转转,跳出既有的圈子,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和出发去峪北的同事一道出发,技术人员去那儿了解完情况以后,便继续留在那里工作,她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期,将长久以来的浓妆全部卸掉,穿上碎花裙,以素颜旅游。 听说峪北新呷岛这边最著名的是花信灯塔:在这里看过日落的恋人,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简莉莉觉得,这话就跟韩剧里那个锁桥一样,一起在桥上挂上锁的恋人也可以永不分离。 人类的一种希冀而已。 还不到日落的时分,天高云阔,到处都是拿着相机拍照的旅客。她蓦地想起冯灯说到找药房的事时,提到过峪北新呷岛之类的话语。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冯灯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很凑巧,她和季源洲今天刚来到峪北。 简莉莉说:“这边的海洋馆和灯塔附近的住户认识,给我就近安排了一个平房。这两天房子的主人有事出远门,我跟他们签了协议,租了一段时间。你们要不要过来?这里有好几个房间,也不用你们来回跑。” 灯塔附近一般不开设旅馆,不知是当地管理方的意思还是大家都本能得忌惮三年前那场海难的卷土重来,只有少数安土重迁的常驻民,三年前活了下来,活得不肯离开。 简莉莉住的平房就是那样一个存在。 冯灯立刻应了下来,下午买了好多水果,乘船去拜访了简莉莉。 他们到的时候,是傍晚。 漫天的云朵全成了绯色,当真是落霞与孤鹜齐飞,水天一色的美景。 灯塔上的牛眼灯已经开了,大片的海鸥小的像墨水随便画出来的小勾,呼啸着飞去。 季源洲拎着水果站在海岸边,觉察到了人的渺小,自然的浩大。他知道,这是他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