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去佞丝是他在天澈国当人质时结交的一个高人制造的,丝线非常细却很有韧性,将受刑者的手脚捆绑住,再去刺激他的穴位让他不停的挣扎,他越挣扎,细线就会捆的越紧,直到血肉模糊露出白骨为止。
尉迟傲天痛苦的闭着眼睛,默默的承受着这噬骨的疼痛,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消散,可他却用力咬烂自己的嘴唇让鲜血不断的流出来,他必须保持清醒的意识,他必须撑下去!他受的伤越重,就意味着皇帝和姜太后的隔阂越大,他必须要忍过去,他一定要让姜太后也尝到至亲之人离开自己的滋味,让她也像母亲和大哥一样在绝望和痛苦中慢慢死去……
……
几天后,浓烈的药味中,林瑶被管事大婢女一脚踹醒,比弥漫在殿内更浓的是她语气里的□□味:“管家不是说你最勤快吗,迷糊什么!叫林瑶吧,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取代了我,有资格留在这里给摄政王换药,就能得意多久。你可打起精神了,宫里来的公公今早吩咐过了,皇上说要是摄政王死了,边上伺候的奴才全部陪葬!”
林瑶揉了揉头,她这一脚可真不客气,惹到林瑶了,“哦,既然这样,姐姐您还是多磕几个头祈祷摄政王平安没事吧。谁规定边上伺候的奴才一定就是这次伺候摄政王的奴才?难道姐姐不是这王府里的奴才吗,哦,我懂了,您当然觉得您不是奴才,您早就把自己当成这的主人了?”
“你,你等着,有你倒霉的!”那大婢女说不过她,呸了一声走了。
林瑶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理了理衣裙起身,环顾四周。
此时已是深秋,窗外的秋风簌簌吹过,送进殿内一阵寒意,林瑶这段时间脏活累活抢着干,给她换来了接近尉迟傲天替他换药这不知是福是祸的机会。
虽然恨之入骨,每次换药的时候,她对这魔鬼却不免有几分同情,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创口、翻开的皮肉,甚至森森的白骨,看着都疼。
打成这样,真的就是勉强只给留一口气了,也就他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军人,身体底子好才勉强熬了过来,这魔鬼对漠北狠对东耀却无愧,还以为这次凯旋他会接受很多赏赐,没想到被这样对待。
林瑶每次都能换下一大盆沾满血肉的纱布,感觉他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流干了,很费解这些东耀人是怎么对他们的战神下这么狠的手的,他们是怎么想的。
林瑶走到尉迟傲天床前,憎恨的望着他,高大的身躯布满伤痕的胸膛,苍白没一丝血色的唇。
以至于他皱了下眉,睁开眼眸时,却看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像带着憎恶和嘲讽。
“是你?你来我大殿内做什么?是谁让你进来的?”尉迟傲天警惕而不满,这个从第一眼见到就充满敌意的漠北女人,竟然可以擅自进入他的卧室。
“摄政王,你终于醒了?”林瑶掩藏住恨,语气完全没有前几次的敌意,“回摄政王,奴婢林瑶是当初你亲自带回来的,野狼袭击奴婢的时候是你救了我,摄政王你忘了吗?”她的目光直视着尉迟傲天,没有丝毫惧怕和躲闪。
“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尉迟傲天冷漠的说道。
林瑶却没有按照他的说法退下,而是继续站在原来的地方:“今早皇上已经派太医来看过了,说摄政王的伤口需要半个时辰换一次药,所以奴婢必须一直守在床前。”
“本王不需要。”
“奴婢是奉命行事,还希望摄政王能够体谅奴婢,能通过这个方式报答摄政王的救命之恩,对奴婢也是一种成全。”林瑶的语气坚定而诚恳。
尉迟傲天又多看了林瑶几眼,这个女人一直像头狂暴的小兽,却忽然驯服了,难道那天的野狼真的吓破了她的胆?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这女人能甘当敌人的侍女,说明即使嘴硬骨子里还是臣服的?
林瑶见尉迟傲天的被子没盖好,就动手替他掩好被角,抬起头时,两个人刚好四目相对。
林瑶心理素质再好,给这样一双鹰眸冰冷注视着也难免有些心慌,身子也有些僵硬了,但她依旧笔直站立着,不让他看出丝毫怯懦。
尉迟傲天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侧向内,算是默许她的存在了,林瑶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诺大的殿内看似只有两个人,其实在暗处还有很多林瑶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只不过走过他的桌案前就有一道黑影忽然闪过来,见林瑶只是一个人立刻命令她不许乱看。
又像这样折腾了几天,因为给尉迟傲天没日没夜的换药,林瑶很疲乏,经常想偷会儿懒,又怕碰见上次那个大婢女被捉住把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勉强熬过去。
这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趴在床边睡着的林瑶立刻惊醒了。
倒不是尉迟傲天喊她,也不是给谁踹了,而是推门而进的几个太监弄出来的巨大动静,足以把殿内的每个人吵醒。
“姜太后赏赐了摄政王一杯好酒,请摄政王前去领赏。”几个太监阴阳怪气的,看他们这副狗仗人势的样子,想必全是姜太后的心腹。
尉迟傲天听此,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摄政王,请吧。”他们指着抬进来的一个担架,却没要扶他躺上去的意思。他的伤这样严重,一个侍卫要上前扶他,也被他们拦住了。
很明显,他们是想看笑话,想看看这骑在战马上接受百姓膜拜的摄政王,如何爬上担架然后躺着出行。
“这么几步路,不需要。”尉迟傲天伸出缠着纱布的手,拄过床边拐杖,他竟然勉强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慢慢的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