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月眸子微冷,“祖母虽不喜我娘,却也不至于害我性命,你们先不要想那么多。”
这几年,她早已看透了祖母和父亲的秉性,自从兄长投身军营,祖母越发不理事。
刘氏对她这个大小姐的打压,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氏娘家越发富庶,她貌美如花本就得父亲喜欢,出手阔绰又十分会为人处世,祖母多宝阁的藏品至少有一半来自她的馈赠,首饰布匹更是数不胜数。
为了扶正,可没少给祖母她老人家花银子。
真是莫大的讽刺。
朱妈妈什么都没说,只端了凉茶递给小姐。
苏溶月看着茶盏里面的半杯凉茶心里却暖融融的。
朱妈妈是母亲的陪嫁大丫头,年纪比母亲还大了五岁,她从小习武,十二岁被外祖父给了母亲,贴身保护他老人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自她五岁搬到自己的院子后,母亲就把朱妈妈给了她做伴月斋的管事妈妈,顺便教她习武强身。
朱妈妈认为天气越热的时候越不能贪凉的,尤其是女孩子,每个时辰最多半杯,温水不拘。
从小就这样教导她,夏天晨练的时候即便满身汗透了也从来都是半杯凉茶,小孩子都是叛逆的,她那时候总闹,甚至跑去找母亲,母亲却十分赞同朱妈妈的做法,不理会自己的小性子。
一晃这么些年,母亲去世、哥哥去了军营,朱妈妈依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保护她。
这让内心孤寂的她多了很多温暖。
她有时想,若自己也拿奇珍异玩去孝敬祖母她会不会多疼自己一点?
可一想到哥哥当年走的那样屈辱,她就止不住心底的寒意和恨!
松鹤堂
张妈妈小心翼翼的给主子梳发,斟酌着开口,“大小姐今儿···”
“你觉得月姐儿今儿有些异常?”
“奴婢看大小姐一直看那汤,总觉得她···”
“那汤又没毒,我不也经常喝么,她和她娘一样,也就看着有几分机灵劲儿罢了。”
“那方氏当年要真是个厉害且有手段的,我倒是真省心了。”
张妈妈略带遗憾的说:“您安排许六偷听到二夫人的话,大小姐应该没有察觉。”
“大少爷快要去边关了,若是立下战功···他到时候若是因为大小姐和您有了嫌隙反倒不美。”
秦氏挑起眉毛,笑的轻蔑凉薄。
“尘儿哥倒是无需顾虑。”
“至于月姐儿,这些年要不是朱婆子和许六暗中护着,那丫头早吃大亏了,还由得她在府里蹦跶。”
“亏得她自幼习武,打刘氏竟往脸上招呼,白长一副聪明相。”
“对了,那许六不用留了,你明儿找个人去趟他老家送五十两银子,告诉他们许六为了救主子被狼群吃了,安抚安抚。”
她似乎想起什么,又纠正道,“···是为了救大小姐被狼群吃了。”
张妈妈了然的附和主子,“是啊,为救大小姐死是他的荣幸。”
主仆二人目光在铜镜里相遇一笑,不言而喻。
几十年的相处,再没有人比她们更了解彼此。
“···老奴明儿一早就叫我家那口子去一趟。”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你早些回去吧,我这儿不用守着了。”
张妈妈福身应诺,悄悄回家去了。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老夫人一人。
她轻轻翘起兰花指似是在比划什么,左右翻转,兴味十足。
那双盯着多宝阁的眼睛直勾勾的,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刻满皱纹的脸上布满笑意,笑的森寒诡异···
苏溶月次日醒的很早,睁开眼后下了雕芙蓉的黄花梨床榻,还有些乏力,又伸了下懒腰。
碧灵服侍着她洗漱穿衣,换了百花曳地裙,头上戴一对金镶珠宝半翅蝶簪。
“小姐今日先去给老爷请安吗?”
“好几日没见到父亲了,先去吧。”看她又拿出了一对紫玉芙蓉耳坠,蹙了下眉:“坠子就不用了。”
碧灵忙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