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师姐你醒了吗?”正在午睡的我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吵醒,我不由得满脸黑线地起身开门,便见端崖站在门外。 “出了何事?” 端崖满头大汗:“师姐你可真是心大,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有事就说。” “那个,天族有个大小姐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个祝棋,她昨天晚上杀进了龙族,将龙王一家人全杀了。” 祝棋?她有这么的的本事? “这龙王这么废物吗?祝棋一个人就将他全家灭了?” 我暗道可惜了,前几日就给末生说过,要他将龙王留给我来收拾的,没想到祝棋与他无恩无怨的,竟灭了他全家。 端崖有些激动以致于口齿不清:“要是只有这事我会来找你吗?你猜祝棋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龙王一家后又做了什么?” 我狐疑起来:“看你这样子,不会与我有关吧。” “对!”端崖一拍大腿:“祝棋杀了人也不跑,也不辩解,就在墙上写了师姐你的名字!然后就坐在那里被抓了!” “等等,你是说,祝棋杀了人后,什么都不做,就在墙上写了我的名字?” “是啊!而且是用沾血的长剑写的,硕大的三个字,就那么刻在龙宫前殿殿正堂之上。师姐,你现在可真的火了。” “......” 不想同端崖瞎扯,我径直奔向木风长老的住处。一进去,恰好撞见木风长老出来。 “木风长老......”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祝棋这次将事情闹大了,天族正在派人去查,具体情况等我回来了告诉你。” “木风长老是要去天族吗?” “天族现在在审判祝棋,收到了天帝的命令,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那我......” “你就安心待在阁中,什么事等我回来了再说。” 见木风长老匆匆离开的背影,我一时也止住了步。来来往往的天机阁弟子皆以奇怪的目光望着我,很显然,他们同端崖一样,都是得到了祝棋弑龙王一家的消息。 思考片刻,我决定去龙宫一番,看看祝棋所为究竟是为何,要在弑了龙王一家之后明目张胆地在正堂上刻出我的名字。 待我赶去之时,龙宫里的狼藉模样已被人打扫干净,却仍是有一抹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一个老头子模样的管事人正在安排来往的仆人,见我进来,立即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给我滚出去,这里可是龙宫!” 我没理他,径直绕过了他,往前殿走去,想去看看是否真的如端崖所说,祝棋用滴血的剑在正堂上刻下了我的名字。 “哎,我说,我让你站住,这里是龙宫知道吗?你是不是耳朵聋了,还是......” 啪! 一声清脆的掴掌声响起,我回过头去,发现末生正一身白衣地立在殿前,脸色一如平常的淡然,看了我一眼,甚是随意地又伸手掴了那管事人一掌。 啪! “可认识我?”末生冷道:“你再骂她一句试试。” “不敢不敢,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滚。” 于是那管事的人带着一群人就灰溜溜地跑了。 末生走上前来:“你想去看什么?”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到这里来了,还能是去看什么? 末生指了指左边,道:“我的意思是,你走错方向了,前殿在这边。” 我:“......” 末生带着我,屏退了一众人,来到龙宫的前殿处。地面洁净如初,丝毫看不出昨夜,龙王一家人就是血溅殒命于此。头顶的玉石幽幽发着光,抬目望去,一堵由大理石铺就的墙壁上赫然发着红迹。 “唐九凰”三个字,就这么沾着血,满是怨毒地悬挂在墙上,睁着眼,望着我们。 剑走笔锋,连带着暗沉的血迹,入石三分 执剑之人,究竟是怀了怎样的心情,才能写下这些。 我的手心又开始发冷了,我走上前,伸出手去,参差的笔迹边缘将我的手硌得生疼。 “末生,你来这里,是想把我带到天族去吧。” 末生安静地站在后面,并没有说话。 那便是这样了,末生的性格我了解,如果我说错了,他必定会不遗余力地怼回去。 末生走近了来,握住我的手:“不要怕,父皇只是将你唤去听审,并无恶意。” 我感觉末生手里的力度重了几分。 “九凰,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我知道,你父皇并无恶意;我也知道,你会护着我。 可我还是抑制不住地心慌。这种感觉,就是暴风雨来临前一时的晴好,我总会觉得,有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正静默在前方的黑夜里,等着我送上门,饱腹充饥。 “多说无益,我跟你走。” “九凰......” “末生,走吧,” 我生平第一次目不斜视地望着末生,他的眼里涌现出我不曾见过的复杂情绪。世事便是如此,倘若真有一日我与末生走上了殊途,我不知道我会怎样面对末生,但我知道末生会怎样处理我。 因为此刻,末生已经做出了选择。 所谓的唤我去听审,大概就是将我扣押在那里,将祝棋与我的事弄个清楚明白。 其实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也不知道祝棋将我牵扯进这件事中来是何缘故。 我有点难过,无论怎么说,末生始终还是站在天族的一边,我们纵使离得咫尺之距,却仍是身处鸿沟两侧。他能神色淡然地将我带回天族,我却注定不能安心地做出一点与他相背之事。 所以末生,我承认,是我输了。 我任由末生牵着我的手,往思南山而去。沿途的风灌进我的眼睛,我忽然感到脸上落了泪。 说不出什么复杂的情绪,没有伤心,没有愤怒,只是想简单地哭一会儿。师父你看,没有了你,这世间莽莽,过眼云烟,我该如何死心塌地地将一颗真心付与他人。 师父,我好像有点累了。 我红着鼻子,一路上躲开末生的目光,踏进了重重守卫的天殿。 算起来,这算是我第三次来此地了。只是这次反客为主,全场的焦点都是我与祝棋。 末生摸了摸我的头:“去吧,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说话,松了末生的手,穿过重重的守卫。天殿正堂之上端坐着天帝,其下一众听审人员,祝棋披头散发,一身青衣散乱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伤痕累累。 端木长老见我进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几次三番眼神示意让我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跪在祝棋一旁,道:“唐九凰受诏来迟,还请天帝不要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