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冷月秋,与我倒是有一段渊源。
那年我未满百岁,随师父去万丈峰参加仙门大会时认识了冷月秋。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沧海阁的少掌门。
当年的他也如今日这般牛气冲天,绷着一张冰块脸好似仙门年轻一代的弟子都不曾入他的眼。我却认为他只是投胎投的好,有个做掌门的爹,对他那股子冷傲的气质嗤之以鼻。
仙门大会开始之时,众仙者因着我师父的面子,对我皆是称赞有加。说了一堆什么仙缘深厚啦,天资过人啦,眉清目明啦等等拍马屁的话,我只是淡淡笑之以示礼貌。却未想到一双寒冷刺骨的眼神像我投来,我微笑着回视那人,正是冷月秋。
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是好战分子,趁仙门长者要议事,打发我们小辈出去等候之时,冷月秋居然提出要与我“切磋交流一下”。
我自是不会认输,你若想切磋,我自然奉陪到底。难不成我岱山掌门弟子还能怕了你沧海阁?
于是我俩在万丈峰拉开了阵仗,当着众多仙门弟子的面,“切磋”了二百回合。
最终,他败在了我手下。
其实赢他是我预料之中,毕竟我自小是岱山虚白掌门亲自教导,师父与冷沧海的修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所谓名师出高徒,如果连沧海阁的小辈弟子都打不过,那我回到岱山估计会被师父嫌弃死。
但是师父一向反对我争强好胜,他最经常在我耳边念叨的话就是什么“修仙者,应胸怀天下,以维护正道为己任,不可与同门争斗,不可妄言,不可狂傲……”巴拉巴拉如此之类,所以我对师父的教导铭记于心,这场切磋亦是点到为止。
赢了冷月秋后,我在众仙门弟子的一片崇拜的目光下,潇洒的对他拱拱手,道了声:“承让!”便转身腾云离去。
可能败给我一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女弟子有些丢脸,听说冷月秋自那之后就鲜少出沧海阁,每日修炼愈加勤奋,誓要在下次仙门大会上打赢我。
不知道是不是沧海阁的人都是死脑筋,冷沧海突破不了修炼瓶颈,便扔下门派事物直接将自己锁起来闭关。他儿子输了一场比试,居然念念不忘还要诅咒发誓,我也是不能理解。
只是冷月秋立誓要赢我的念头,这辈子也达不成了。下一届仙门大会还有三十年,我却死了。
冷月秋啊冷月秋,你注定是我瞳瞳的手下败将。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些好笑。不知在听到我死了的消息后,冷月秋那张冰块脸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今日好巧不巧的,我又与他撞上了!
只是现在的我,再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实在不想面对沧海阁这几个飞在半空高高在上的弟子们,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仿佛都在提醒着我,这一世的我有多么落魄潦倒。
我理了理自己的粗布衣裳,直起腰板儿,回身轻声一笑道:“多谢这位仙友提醒,我自会小心。”
“一个散修,”其中一女弟子道,“师兄别与她浪费时间,正事要紧。”
散……散修?!心里一阵万马奔腾,我抽搐着嘴角,瞥了她一眼,她脚踩长剑,纱裙随风飘起,正用一种嫌弃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睨着我。
小姑娘,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我压住了心中油然升起的愤怒,自我安慰着:技不如人也别怪他人瞧不起自己,等我重回岱山,二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我自会腾云归来,将你沧海阁挑战个遍!
冷哧一声,我斜了一眼,转身便走。
突然,森林深处“嘭”地一声炸响,我一惊,放眼望去,远处骤然升起一团黑雾,夹杂着浓浓的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