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灰姑娘的拉丁舞鞋(1 / 1)驿路梦倾城首页

忧郁的曲子不期然早已切换成了轻快的俄罗斯慢摇。樊如梦慵倦地伸了个懒腰,怯缩地抬眼看了下那    个缄默不语的男人。  此时,潜伏在暗夜之下,他寂寞的瞳里已满是深深浅浅的哀伤。那些隐晦不明的哀伤,恣意,猖狂地    霸占着他的眼眶,他只是强迫自己,极力克制,挣脱脆弱,仿徨、缴械投降的网。  有个人从他的世界匆匆路过,带走了一颗心,全部爱,还有三年沉甸甸的时光。  不告而别,但爱已覆水难收。  在樊如梦默默无闻的探视下,男人抬手一点,关上音乐播放器。空气连同呼吸霎时冷凝。他微微低首看    着手机屏幕,通话记录一栏中的十个已拨电话。“Amanda”拉丁语“爱”,这是他手机中她的昵称。而他    平日却喜欢用希伯来语称她为“Sarah”(公主),他的公主。  神思飘忽中,他手指促然一滑,第十一个电话顺势拨了出去。仍然是一串冷漠清音,“对不起,您所拨    打的电话已关机。”  还好,不是停机。九分的绝望里夹裹着一分希望。  然而,他糅尽悸恸的双眼已然因暴怒而情不自禁地布满血丝。修长手指在手心一寸寸地收紧,勒进皮肉    ,直至指尖发白,浑然不觉。  “你穿多大码?”他突然沉声问。  此时的樊如梦正仰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忽听耳畔乍然一声低呼。她霍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多大码?”  脑中遗留下含混不清的几个字。  那个,等一下,主语是什么?三围吗?她开始在心底鄙视他。  这男人貌似君子谦谦,真身却是一闷骚猥琐男。完了,这夜深人静的,这孤男寡女的,这干柴烈火的…    …别说干柴,就是“湿柴”,他若想将她点燃,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焚烧成一堆灰烬。  骑虎难下,细思极恐。她小声敷衍他:“呃,你刚才说什么来者?我听力不太好,不好意思,没听见。  ”  男人不做声,只是从副驾驶座下方边缘摸出一只装帧精美的盒子,随手丢向她“这个,给你的。”  樊如梦惊诧之余,当手一接,思绪立时180度大转弯,呵,误会一场,不过,这初次见面,就要送礼,    这男人是假绅士,还是真客气?罢了,或许是投饵诱鱼,才不会那么容易上钩呢!  盒子在左右手攥来传去,摩挲把玩了半天,禁不住拆解封装,一双莹粉色粗跟尖头高跟鞋赫然映目。鞋    子精巧玲珑,符合她挑剔的审美,翻转鞋身,在鞋底上昭然刷印着37码,竟然与她脚的尺寸不差毫厘。  她错愕微怔,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通天玄术,连她那双扁平足的尺码都洞悉揣摩的一清二    楚。絮思隐匿下,心底藏伫的一根弦被悄然拨动,她忡惑地审视着他。  “会跳舞吗?”他接着打探。  “跳……舞?”  “伦巴,恰恰,还是华尔兹?”他眉梢轻挑,语淡如烟。  樊如梦艰难地谋划着,若从实招来,肯定会被嘲笑土鳖,若心虚撒谎,又不是自己诚实安良的作风,灵    机一动,她随口一出“呃,跳舞不会,像跳高啊,跳绳啊,倒会一点。”  听闻她稀奇古怪的答复,男人墨眉一蹙,不再言语。  漫长的路程,樊如梦被折腾的身酸皮软,骨头散架。六点三十分,车子终于在市郊外一处位置阴蔽的独    栋别墅大门前停下。  下车,她踉踉跄跄地尾随在男人身后。  欧式镂空花纹的大门徐徐开启,遂入,闭合。  穿过花草绿植的宅院,踏入别墅正厅的一刹那,樊如梦不禁凝息掩口。  这眼前的景象堪称一副色彩斑斓,高贵典雅的名画卷轴,一层层,一重重,在视野内铺卷开来。  金碧辉煌的欧式宫廷风装修格局,从玄关旁的供暖壁炉,到擎柱上大量的精美浮雕,还有墙壁上参差不    齐高低悬挂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最后是那头顶一圈圈波谲云诡宛若星云的天花板。处处充斥着低调的    奢华,静谧的优雅。  生在穷乡僻壤的樊如梦头一次见到如此富丽堂皇的门庭,身临其境的感觉着实比电视画报上的影像真实    饱满。  小时候一直有个梦想,长大出国旅游,去看看埃及的金字塔,罗马的凯旋门,巴黎罗浮宫内断臂的维纳    斯,还有印度的泰姬陵。哎,想去的地方太多,只是口袋里钞票不够,只能暂时搁浅了。  不过能有幸参观这有钱人家的厅堂,也算大饱眼福,全当免费旅游了。  樊如梦一边激动地想着一边跟在男人身后,好奇地上下左右观望,刚跨入大厅,佣人便匆忙上来服侍,    更衣,换鞋,甚是殷勤。  一番侍弄后,男人侧首与佣侍耳语,然后径自走向内厅,樊如梦尴尬地被晾在一旁,心里锣鼓喧天,啥    情况啊?  正郁闷着,却见 那佣侍忽然凑近,恭声道:“樊小姐,请跟我进来。”  鬼使神差地跟着佣侍,一步步向幽深的大堂内厅走去。  在佣侍的带领下,樊如梦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里。那女佣从壁橱内取出一叠包裹呈至樊如梦跟前:    “请您二十分钟后换好衣服,连先生在楼下等你。”  换衣服?这又是什么操作?  樊如梦觉得莫名其妙,刚想深入询问,那佣人已经碎步挪退。  房间内只留下樊如梦一人,这些人还真奇怪,就不怕自己偷东西吗?不过貌似都是大物件,也没什么可    偷可拿的,何况她固然穷,但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  一挺身,仰躺在舒软溢香的大床上休歇,眼睛骨碌碌四处乱扫。  哎,这,这不是梦中的闺房吗?  三角框架的吊顶式鸟笼灯,配以洛可可式的梳妆台。檀香木制的大床,纱幔低垂,风轻轻一吹,只若女    人舞动的裙摆,动人心魄。床头柜上摆放着两樽晶石小雕塑,还有墙上巴洛克时期的油画,每一抹都价值    连城,绝美无匹。  感觉像是来到了童话世界,或者说来到了天堂。樊如梦正飘飘欲仙呢,忽听门外有人敲门,惊惶之下,    她利索地从床上翻身跳起,朝门外嚷道:“哎,好了,再等一下。”  说完,迅速抓起桌上的包裹,撕开封袋,是一件类似晚礼服的纱裙,没空细细欣赏,手脚麻利地穿在身    上。  两名菲佣端着盘子进来,将她请到梳妆台前,然后配合默契,七手八脚地将她千年不变的马尾打散,盘    上发髻。描眉,涂唇,搽脂抹粉,一气呵成。末了,又从锦盒里取出一颗足有三克拉的钻石项链,置挂在    她胸前。  被人这般前呼后拥着侍候,只有种新婚嫁娶的错觉。  抬眸,镜中的自己,摇身一变,艳若桃花,娇颜欲滴。俯首再瞅脚上那双翡翠玲珑鞋,不禁谑笑:是灰    姑娘要参加王子的宫廷舞会了吗?不待她细思回神,身子已被人簇拢着拖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