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心里咯噔一声,马上明白了艾嬷嬷的言下之意——萧易之所以待她不同,是因为她和他的青梅竹马长得像!
把她放在府里,其实也是变相地保护石若樱,毕竟萧易要用她挡去宫里的赐婚,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是宫里的眼中钉。
萧易的面孔在脑海中显现,旋即隐去,那种朦朦胧胧的悸动也随之消失了。
苏媚没由来一阵失落,转念一想,自己矫情个什么劲儿呢?本就是有所图才接近他,只要哄他高兴,哄他庇护苏家就好,管他爱的是哪一个!
她也不是让人牵着鼻子走的傻子,恶意揣测一下,艾嬷嬷和她说这话,也许是说:你就是个替身,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往后在王府还要收敛点,别真把自己当王妃!
明知这是事实,但苏媚还是有点不痛快,因此她目含凄婉,颇为同情地叹息一声:“可惜了,王爷与她是有缘无分啊!她也是可怜,不过听说她有个儿子,好歹还有个指望,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艾嬷嬷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只得悻悻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苏媚笑笑,递过去一个荷包,“以后还望嬷嬷多多提点。”
艾嬷嬷悄悄捏了捏荷包,约莫是一袋金瓜子银瓜子,对一般的管事嬷嬷来说不少了,但她不缺钱,她在乎的是苏媚的态度,因笑道:“看姑娘说的,你是未来的晋王妃,只有你提点我们的份儿。”
苏媚忙道:“快别说这话,我几斤几两重我自己还不知道?一切都指望嬷嬷了……”
艾嬷嬷这才满意地收下荷包。
送走艾嬷嬷,苏媚阖目靠在美人榻上,手里轻轻摇着团扇,思索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萧易说要娶她,看王府的动静,似乎也在为此做准备,可王府并未派人来说亲,虽说亲王成亲这种大事肯定没那么快,也许还要报备宗人府提请太后皇上恩准什么的,但她的心就是七上八下稳定不下来。
更别提现在又来了个石若樱!
夜长梦多,拖得越久越容易节外生枝。
苏媚咬咬嘴唇,一横心,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
她借口去王府送东西,乘一顶小轿出了门。
孟氏心觉不妥,但她现在已经管不住女儿了,只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气。
晴空一碧如洗,八月的风吹过长街,未老的垂杨柳婆娑起舞,微红的枫叶沙沙抖动着,几只喜鹊翩翩起落,静谧的午后,却让人心旌摇曳。
轿杠嘎吱嘎吱地晃动着,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中,苏媚烦乱的心渐次平静下来。
却听燕儿在外惊呼一声:“小姐,那不是二小姐吗!王兰儿也在!”
苏家分家后,长房二房各论各的排行,现在二小姐指的是苏姝。
苏媚立时吩咐停轿,撩开轿帘一瞧,可不是,一座银楼前,苏姝正满脸激动地和王兰儿分辩着什么。
担心妹妹吃亏,苏媚蹭地跳下轿子,拎起裙角一溜小跑,还未走近,便听王兰儿阴阳怪气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姐姐没羞没臊地往晋王身上攀,什么大家闺秀,就算我家二等丫鬟都比她有脸面!苏小妹,我看你人不错才提醒你,远着你姐点儿,别让她带坏了你的名声。”
苏姝小脸涨红,眼泪一个劲儿在眼眶中打转,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你胡说!我姐才不是那样的人,我姐最好了,你是嫉妒她!”
“嫉妒?”王兰儿摇头冷笑几声,道,“一个被退亲的破落户女儿,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不领情就算了,反而倒打一耙,你苏家的人恩将仇报真是有一套啊。”
“退亲怎么了?”苏姝终于忍不住了,金豆子噼里啪啦往下落,“没了徐家我姐还有更好的,轮不到你笑话。”
“是,是有更好的……给晋王爷当暖床的丫头。”王兰儿捂着帕子笑起来,“你姐长得美,谁家的小妾不好当,谁家的高枝儿不好攀,偏偏去找晋王!呵,学宫里头对食那一套吗?”
苏姝不知道“对食”什么意思,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一时气急用力推了王兰儿一把,“滚开!”
“你打我?”王兰儿勃然变色,她治不了苏媚还治不了苏姝?刚要梨花带雨扯着苏姝告状去,结果一眼瞥见了苏媚。
苏媚的袖子已经挽了起来,三步两步冲过来,把妹妹往身后一带,讥讽道:“好个王兰儿,挑拨离间、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恶语伤人,一趟活儿你玩了个纯熟!难道不知道‘口舌’是七出之罪?就不怕徐家把你扫地出门!”
王兰儿下意识倒退一步,无形中气焰下去不少,“我哪句话说错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见天往晋王府跑,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媚笑道:“你就不怕我真当上晋王妃?”
王兰儿也笑,眼神透着揶揄,“真真儿可笑,若真有那一日,我定当上门拜见,你可别不让我进门哦。”
“好,不过今日之事,还要今日毕。”苏媚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胳膊一扬,一个大嘴巴子就呼过去了。
啪!她将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震得手掌发麻,连带着胳膊都有些抖。
而王兰儿傻愣愣看着苏媚,明显被打懵了,半张脸顷刻肿得老高,一只眼睛也眯缝起来了,嘴角也流了血,几道红印子滑稽地挂在脸蛋上,看上去可怜又好笑。
苏姝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只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姐姐。
过了好一会儿,王兰儿回过神来,回身给了她的丫鬟一下,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主辱奴死知不知道?给我打她!”
她的两个丫鬟从怔楞中惊醒,急急忙忙上前,却不敢对苏媚姐妹动手,只和燕儿并另一个苏家丫鬟撕掳。
王兰儿咽不下这口气,也要还苏媚一记耳光,可手还没挥下去就被人握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