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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这么难看,是想恶心谁?

桑渴见他不再朝里边走,而是倚着门,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还要冷淡自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跟着他的日子久了,连他动动眉毛都知道他在是生气还是在想事情。

但这会看上去,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在考量东西,倒像是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会不开心,是出去一会,谁惹到他了吗?

桑渴不敢乱动了,乖乖垂眸不再看他。

*

外面天色渐晚,诊室里开了灯。

且桌面上还有柄暖黄色的聚光大灯近距离对着桑渴的耳朵,她半张脸隐没在光圈极昼里,半张脸素白婉转,沉在灰扑地带,这一来她的脸就越发显得小。

换做旁人,见了总会留出三分心眼去打量,往往眼神太清澈,活的太忘我的姑娘,命总是似纸薄,而她身前的少年一看便是凉薄货,眼神太幽太寂,绝非池中物。

而人生忌讳攀附,尤其是像桑渴这样的。

即如生来便缺乏某种关爱的女孩子,譬如母爱。即便桑爹拼了命的想给她童年一个比较完整的一柔一刚相替换的爱意,但仍顾此失彼,穷于应付,又频频为生计奔波,实在亏欠她太多。

好在桑渴性子纯良,她从小到大从没有生过什么坏心思,也不懂得怪罪。

别人拥有的东西她从不羡慕,别人叛逆的年纪她听话,很小的时候就会主动淘米煮饭,乖乖做好饭菜等爸爸回来吃饭。

别人歇斯底里跟父母闹矛盾的年纪,她屁颠屁颠跟在将她迷昏了头的少年身后,不管他怎么冷言冷语怎么压迫挤兑,她就是想对他好,想替他挨打替他遭罪。

裴行端早些年收到的情书,能铺满桑渴整整两张床,桑渴那会年纪小还不懂吃醋,她竟然会觉得这是裴行端应得的,是因为他优秀。

一直到如今,那些被他丢弃的亦或是一眼未看就不要的情书,还都完完好好地被她保存在一个小布箱子里,被藏在床底。

年纪偏小一点的时候,写作业,桑渴偶然看见那个布箱子,还会觉得满心欢喜,现在看见只觉得心里闷堵。

就好比她现在特别害怕许慧,害怕这类漂亮聪慧的女孩子,出现在裴行端的世界里一样。

她们轻轻松松就能生出一副能让裴行端喜欢的样子,但是桑渴不会。

除了对他好,用实际行动,她没有任何上得台面的优势。

她像朵雏菊,静悄悄的含苞,也静悄悄的隐没在无人知晓的地带里,生根,溃烂。

即便她这么纯粹独一,对他掏心窝子的好,但在裴行端眼中,只觉得她种种行为,做派,活像某个人,某个他一生中恨到不行的人。

要说桑渴此生唯一的不该,大抵就是遇见了裴行端。

她小时候看多了童话,看多了电视机里经历曲折坎坷最后也能走到一块的良人伴侣,譬如当年的小燕子五阿哥,紫薇尔康。

但现实就是现实,绝不会是童话,她既不是灰姑娘也更不会是白雪公主。

等到南墙越来越厚,等真真到她撞到头破血流的那天,她似乎才会明白,有些东西确实生来便不是她能肖想的。

*

镊子声渐渐停了,老医生又絮絮叨叨关照了好多,从今天开始往后一个月,每天都要用棉签蘸取酒精清洗外耳道,防止灰尘进入。

桑渴坐的时间有些长,忍痛好久,且膝盖不久前刚被处理过,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脚底一阵虚浮乏力,差点摔。

下一秒,她的腰就被人托着,裴行端领口浅浅淡淡附沾的烟草味传进她的鼻息,他的臂弯揽住桑渴的腰腹。

他看着她,不多时又轻飘飘道,

“桑渴。”

“你确实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或是调侃意味,直接就是陈述句,且似笑非笑的。

桑渴刚刚稳住身形,听见后,整个人再度懵了,僵在凳子前方。

老医生听了这少年的荤话,气得看过去,却发觉气氛不对。

反倒是小姑娘像是说了荤话犯错的那一个,而那名少年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眉宇间嚣张且无谓。

老医生看了一会,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匆匆摘掉老花镜,准备开药剂单子。

*

领完药品离开医院,路上被他驮回去,桑渴在他后背上,一丁点都不敢动弹,就连喘气也控制在无声的范围内。

她害怕不小心的乱动,令他不快,自己会被生生甩出去。

甚至在某个路口,路边红绿灯交替的瞬间,桑渴会觉得,身下的人,无比陌生。

陌生到令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