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她而言,她不过是想活着。
她弯了下唇角,至少黎慕白终于想通了,不用再受她牵连。
只是,她在由衷为他高兴的同时,心底深处竟升腾起了一抹悲痛。
明明一开始她就想要让他放弃她的,明明她如愿了。
皇上看了眼她,又望向自己的儿子,还是额外开了恩:“看在你们俩情深意切的份上,朕允许你们前往偏殿做最后的道别。小六子,带辰王与季姑娘前去……”
还未说完,黎慕白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父皇。”
皇上面露疑惑:“嗯?”
“没有必要。儿臣此刻只有一个要求,恳请父皇批准。”
“说来听听。”
“儿臣希望在明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众定她的罪,以儆效尤。”
“好,朕允了!”
对于黎慕白的建议,皇上龙心大悦:“小六子,安排马车送辰王回府修养。至于季萱然,先关入天牢,等候明日发落。”
“喳。”
两人一并出了御书房,分别被带往两个不同的方位。
随着渐行渐远,季萱然回头看去,只看到在众侍卫的簇拥下,那道引人注目的背影。
他不曾与她道别,也不曾回头过。放弃她之后,他突然决绝地仿佛原先一起经历的种种都是假的。
翌日天还未亮,季萱然便被一身甲胄的禁卫军从天牢之中提了出来。
在金銮殿外等候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
古代当真折磨人,天不亮就早朝,看这个时间,也就早晨五点吧。
一夜未睡的后果就是:她现在犯困了,想睡觉。
两侧看守她的各有一名禁军,大概看她摇摇晃晃的似是随时要睡着,其中一名禁军提醒她:“精神点吧,等到了阎王殿,有你睡的时候。”
他们知道她是马上要死的囚犯。
季萱然觉得他说得在理,晃了晃脑袋,站直了身体:“感谢提醒。”
与此同时,金銮殿里正在针对季萱然的案件做各自的观点。
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让皇上直接处死季萱然,另一派则是觉得此案待审。
这些大臣们所谓的观点,也就是各自站队罢了。
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坐于高位,头上戴着冕冠,上面的垂珠很长,能够极好的遮住了皇帝的神情。而皇帝却能透过垂珠缝隙看到满朝的文武大臣。
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能够很轻易地看出,说要处死季萱然的占了极大多数。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自从辰王眼盲之后,朝堂上几乎清一色都站在了大皇子、瑞王黎慕朝这边。
毕竟原本能够夺帝的热门人选黎慕白变成了瞎子,将来无论如何都与皇位无缘。
皇帝再看向自己的几个儿子。
大儿子黎慕朝有胆魄,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拉帮结派。
二儿子、三儿子表面看似对朝政不感兴趣,只想当闲散王爷。
四儿子黎慕白,有能力有魄力,偏偏太过仁慈,还缺乏了那么点野心。
此时,两派已经吵得热火朝天。
刑部侍郎张大人一人就可舌战群儒,吵得面红耳赤,毕竟死的是他的亲儿子。
皇帝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抬手阻止了众人的吵闹声。
今日朝堂之争不过是走个过场,赐死季萱然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置喙。
皇帝道:“诸位大臣的意见朕已经知晓。既如此,朕决定……”
“父皇,儿臣有话说。”
是黎慕白。
皇帝顿觉到不对劲!
在如此情境下,他这个天资聪颖的四儿子肯定知晓,此时站出来的时机最是不妙。
若是在私下,皇帝定然会说一句:逆子,你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如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帝只能面含微笑,温和以待:“辰王但说无妨。”
“禀父皇,儿臣与季萱然相识,了解其品性,深知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恐其被奸人所害,含冤而死。因此,在证据暂且指向她时,儿臣斗胆,愿舍弃王爷之位,以王位作保,愿父皇让六扇门详查之后,再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