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魂不满地敲着软垫下的木板,它的主人真笨,它喜欢漂亮的盒子,大大的还有软软香香的垫子,最好还能有镶着亮晶晶的那种,那边车厢里的那个大箱子它就很喜欢。
不是这种黑黢黢的地方,垫子竟然还会长在外面。
陆挽宁心情很复杂,碎魂的灵智诞生时间不长,干净单纯,却很喜欢江容予。
像碎魂这样的灵智就像两三岁的小孩子,能思考的东西很少,但是对好恶的表现最为直接。
前世里生命里分量最重的两个女人,一个他不得不爱,一个他不得不恨。
江容予从毁他灵根开始,每次有她出现的地方他必定遇不上好事,轻则被人冤枉挑拨羞辱打骂,重则就是跳崖跳魔渊,次次都是险象环生,要是少一丝运气,他早就死在她手上了。
活生生把他给磨炼了出来。
现在现实却告诉他,他那么在意的小偶人和他的老仇人是同一个。
他一时间当真不太能接受得了。
手不自觉将车帘揭开了一条缝,很快又拉了下来。
队伍往回走速度就放慢了一些,临近傍晚,其他妖兽都有些累了,就云溯的焚月狐还神采奕奕,走起路来昂首挺胸。
江容予手靠在车窗上,看着它一身洁白无瑕的毛,又想起偶人脖子上那一圈雪狮毛。
想想肯定是柔软无比,可惜偶人根本感受不到。
刚好可以在附近的城镇里休息,妖兽们安排好了住处,也准备好了上好的饲料,其他人则是在镇长家里住了下来。
这个规模的城池在整个天水城算不上大,不过意外地干净温馨,连小细节都是用心做过的,不是一两日能赶出来的。
到了晚上,城中张灯结彩,隔着围墙都能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小姐,好像是弄桑节。”
江容予看着门的方向,弄桑节几乎只有普通百姓参加,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好,听这声音就知道很热闹。
碎魂这段时间总是乱跑,陆挽宁刚刚把它给藏起来,回来就看到江容予盯着门口看。
这种眼神意外地熟悉。
“你想去?”
这口吻让江容予想起了陆挽宁问偶人想不想要的时候。
心里一凛,摇头。
江岱在濮东城对付魔物,她不能出任何意外让他分心,只要她不出门危险就找不上来。
没过多久镇长的一对儿女找了过来,邀请她一起去弄桑节玩,后面还跟着陆挽宁。
她看了他一眼,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要是是陆挽宁,好像也没别的比他还危险了。
到了外面,人声鼎沸,周围小摊上是各种冒着热气的小吃,是修行者难得能见到的烟火气。
也是江容予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她从出生起就地位优越,根本没有机会到这些地方来。
弄桑节得吃桑油果,镇长的一双儿女热情地介绍着,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干净的小店。
“我们这儿就他家的店味道最正宗。”
伙计赶忙先上茶,茶水递到江容予身边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江容予魂力自从能掌控一些后,对外界越发敏感,她扭过头去看伙计,伙计已经拎着茶壶走了。
伙计走到后厨,取下了脖子上搭的汗巾。
“没跟错,就是她,东西给我。”伙计走向了正在烧水的姑娘,“你现在马上走,出去牵我的那匹马,一直往东走,发生什么事也别回头,会有人接应你的。”
“哥。”姑娘一脸犹豫,“我们还是收手吧。”
伙计瞪了她一眼,“收什么手,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上前把她腰间别着的袋子夺了过来。
姑娘眼中泛起了水光,拉着他的手央求,“哥哥,没必要做这些,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躲得远远的,大不了躲去其他地方。”
“躲有什么用?只要等城主一死,天水城被她拿了,躲到哪里能有安身之处?”
“我们可以离开天水城啊,现在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我们杀了她我们就变成了真正滥杀无辜的人。”
伙计越听越不耐烦,捂着姑娘的嘴抱起往后院走。
“她练邪术残杀无辜,活该!”
“你都忘了当初她是怎么拿你祭祀的了?现在不除了她,以后还会有更多你这样无辜的人丧生在她手中,他们就不无辜吗?”
一狠心把她打晕放上了马背,一抽马屁/股,看着马走远,眼神越发决绝。
转身脸上就带上了世故又不失真诚的笑,手里端着几碗桑油果走出了后厨。
“让几位客官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