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砚那件事之后,他对金钱更加敏感,与此同时,开始和祝母冷战,直到现在都没和解。
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奖学金转给他爸,这实在太过分了,他没办法很快消气。
“裴哥上午好!哎,难得见到小祝同学笑那么开心!”方逸辰兴奋地跑过来,朝他们打招呼。
裴慕隐撩起眼帘:“那你也不用盯得不挪眼吧?”
方逸辰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背:“我多看看能要了你的命?这是裴家新招的童养媳吗,不让外人多瞧啊?”
他嘴里的旧童养媳姓江,随便他怎么看,裴慕隐都不会拦着。
祝荧听完有些窘迫,腼腆地不吭声了。
到了班里大多数是新面孔,年级主任考虑到祝荧得罪了老同学,原先班里那些学生难免有跟着记恨的,于是和隔壁的重点班互换了一些学生。
那些新同学有的顾忌他,也有的冲他示好。
“第一次来重点班,我感觉连空气都不太一样。”有人激动道,“像和Omega的信息素一样甜美。”
铃响后,班主任带着文件过来,先是分配位置。
祝荧回到上学期的座位,听到老师问裴慕隐:“你坐窗口好不好?”
裴慕隐瞥了眼老师指着的地方,离祝荧不近不远,又能方便偷懒,又能认真上课。
他可有可无地应了声,把书包挂在椅子后面。
与此同时,祝荧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逸辰凑了过来。
方逸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得意洋洋道:“你放心,我是靠自己的努力进来的,不是小裴那种关系户!”
祝荧垂头丧气地点点头,把暑假作业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到了中午,他习惯性地独自去食堂吃饭,还没走出教室,就被方逸辰拉去结伴。
虽然有钱和没钱足以把这些学生割裂,但那些公子哥之间其实也有划分。
很多人碍着梁简的背景更优越,会惧怕或者讨好那位校霸,而方逸辰应该是不需要看他脸色的。
既然对方不会被自己牵连,祝荧也就没有推拒。
“你和梁简有什么过节?”方逸辰打听,“你朝他服个软,他也不会胡搅蛮缠,你不至于被跟风排挤这么久。”
祝荧冷冷道:“我有必要为了和一帮墙头草交朋友,去和梁简道歉吗?”
“梁简说跟你这梁子结久了,快结出感情来咯。”
他敷衍道:“你可以当我仇富。”
“仇什么?你要说这个,小裴岂不是你的头号暗杀目标。”方逸辰幽幽道,“我看你挺喜欢他。”
祝荧不太自然地愣了下,自己有那么明显?
那样的话,裴慕隐也该察觉到了。
方逸辰说:“上午有意无意地朝那边瞄了五六次,我的基佬雷达滴滴作响。”
祝荧道:“你干嘛观察我?”
刚说完,方逸辰忽地撂下筷,朝不远处喊道:“江楼心!”
江楼心捧着一盘牛排,蔫巴巴地坐到他们这里来。
祝荧有些紧张地垂下眼,感觉到江楼心在旁边坐下来时,沙发塌下去了点。
“你好。”江楼心打招呼,“今天上课光听你和裴哥的八卦了。”
祝荧牵强地附和:“我只是暂住在他家,真没其他事。”
“我知道啊,就是随便说说,你别生气。”江楼心笑道,“裴哥和我们辟过谣。”
他和祝荧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性格活泼俏皮,还有常年娇生惯养宠出来的小脾气。
江楼心吃完饭嫌热,使唤方逸辰去跑腿买冰淇淋。他吃了两口嫌味道太甜,冰淇淋都没融化,就被扔到了垃圾桶里。
祝荧叼着冰棍回教室,收到了妈妈发来的红包。
[荧荧,天热买点冷饮吃。]
他没领取,单单是回复自己知道了。
亲情方面步入寒冬,爱情这里也没好到哪里去,祝荧发现裴慕隐有意无意地在疏远自己。
度过忙碌的开学周,节奏慢了下来,他再怎么迟钝也能意识到这点。
暑假那会,裴慕隐找过自己一起写作业,打完篮球在路口等自己一起回家,会主动地和他来往。
现在却连聊天都没什么兴致。
祝荧患得患失地叹气,疑惑自己做错了什么。
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如此,心仪的对象稍有变化,就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生怕哪里惹得别人不开心。
纠结了半天,祝荧得出结论,裴慕隐一向是高岭之花,自己被爱答不理也是情理之中。
之前的接近不过是假期无聊,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拿来打发时间而已。
再说裴慕隐大概心知肚明自己的小心思,可能觉得困扰了……
“真的很明显吗?”祝荧失落地说。
此刻,方逸辰埋头在写英语测试,听祝荧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险些在班里笑出声。
他的Omega同桌在传闻中清高孤傲,实际反差很大,相处起来很自在,这种时候还会觉得可爱。
方逸辰看他摊牌,也实话实说:“我没和他说过,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在和你装。”
“装什么?”
“裴哥装作不知道呗,喜欢他的Omega那么多,这种被暗恋的直觉不可能没有。”他道,“只不过他都不看在眼里。”
司机有事不能来接两人放学,祝荧和裴慕隐自行回去。
祝荧之前会搭话,只是他实在不是热络的人,效果一言难尽,今天却一直闷闷的。
他书包里放着两本大字典,沉沉地坠在身后,被裴慕隐提了起来。
“你背我的书包,比你的轻一点。”
祝荧推拒:“不用,这力气我还是有的。”
裴慕隐瞧见祝荧蔫巴巴的,衣服都被书包的系带勒出了痕迹,下意识想让人别逞强。
他口是心非道:“可是你走得太慢了,我不想等你。”
然后祝荧抿着嘴换了书包。
减轻了一大半的重量之后,他步伐非但没变轻快,反而更加沉重。
裴慕隐用余光偷偷看他的动向,见他浑身不对劲,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终是十八岁不够成熟,自以为是地想要拉远距离,在距离真正拉远时,就耐不住好奇和关心。
他道:“你怎么了?”
在黄昏的余晖下,天空被染成了层层粉色和金黄色交叠,照得世间也温柔几分。
附近车水马龙,各有各的热闹和寂静,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祝荧停下来,暗自挣扎了一会,接着坚定地望向裴慕隐的眼睛。
“不喜欢我的话,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他的语气几近于恳求:“不然我会更加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