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宣城中有两件大喜事。
太子洛榕娶施家女儿施湫韵为太子妃,魏王洛槐迎宣武王独女云筱为魏王妃,为两位新妇送亲的马队自关外而来,于同一日进了宣城。
十里长街张灯结彩,怕冲撞了太子妃与魏王妃,城中居民被禁止擅自出户,却都早早地凑在了临街的二层茶楼上看热闹,四五人分食一碟小食,配上壶茶水便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半日。
等了许久,城门方向才传来动静,宫里派去迎亲的中官叫开城门,率先打马进了城,一根马鞭挥得虎虎生风,在空旷的街道里响得喜庆。
早领了人在城门等候的宣城府尹赶紧迎上去,在喧天的丝竹锣鼓声里带两支马队进城,一支马队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从主街入重重宫门往东宫去了,另一支跟的是银盔黑甲的士兵,威武地踏着步子转向西街直奔魏王府的大门。
皇家娶亲排场自然不小,且不说施家与宣武王府是累世公卿的世家大族与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论起来与皇家都算得上门当户对,本身的排场便不小,更不必讲陛下为二子亲事亲自赏下的种种奇珍异宝,说是红妆十里都太过小气,马队走过了大半个宣城,装着嫁妆的妆奁还有大半在城外面。
“瞧瞧这排场,可比当年赵皇后入府时还要气派!”
自马队进城阁楼上的茶坊赌肆便喧闹开了,有钱进来吃茶的少爷公子们全挤在窗前想要一睹皇家纳娶新妇的奇景,虽知道定是比这宣城里任何一位高官权贵娶亲都要气派的,却仍没想到会是这样夸张。
一公子哥模样的少年看着长街上如一段红绸般铺了半个宣城的人哂笑,扇子一张,挡住脸道:“赵皇后入府时陛下还是将军长子,自然不能与如今相提并论,再者,赵家势小,赵祖之无谋无略不过就是凭着赵皇后耀武扬威,如何能拿出这样的架势来。”
此言一出,少年身边的人都深看他一眼,稍稍退开些,赵祖之乃赵皇后庶兄,打着国舅的名头在朝中混了个高位,政令凡自他手下出者,皆是不许百姓妄议的,众人敢怒不敢言,故而都对这少年敬而远之。
小仆见公子言语不妥,慌忙上前,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劝道:“公子,我们该回去了,老爷回家没看见你在读书定是要生气的。”
“小果莫急,”少年一双桃花眼从扇面后露出来,眼尾弯弯,笑得醉人,悄悄摸上小仆的手把人吓得像被烫了一样缩回去,眉目间的笑意更浓了,说:“本公子和人赌了,今日还得好好数数到底是施家姑娘的嫁妆多,还是宣华郡主的嫁妆多。”
有好事者听出少年非是一般人,便也不在意他议论的是皇家事,大笑着隔了道窗子探出头来问:“你到说说谁的多些?”
一人说话,周遭看热闹的许多人便也跟着附和:“太子妃比魏王妃更为尊贵,自然嫁妆要多些。”
“我看未必,太子妃是施家在北境的旁支,宣华郡主却是宣武王独女,宣武王自是舍得翻遍整个北境为郡主陪嫁的,再者说,魏王才是赵皇后亲生的,向来受宠,未必将什么礼仪尊卑放在心上。”
“说得确有道理,但毕竟是娶亲这样的大事,想必魏王倒也不会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