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闭上眼,继续数羊。
浓稠的黑暗中,温谨言侧过头,借着从窗纱间透进来的月光,依稀能瞥见那纤瘦的身影,躺得那么远就差没掉下去。
想起结婚那会儿,她特喜欢粘他,喜欢爬到他身上一点不矜持地掀开他睡衣,亲吻他腹部的那条多年的伤疤。这么执着又特别的偏好,若不是苏禾不经意和他说的话,都以为自己真阴差阳错娶到了当年那特怕死又十分顽强的小丫头。
亲着亲着就给他捣出一身火,最后还得她自己来灭,那会儿他竟觉得就这样……好像也挺不错。
可这会儿,两人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像是隔了层他看不透的隔阂。
他隐约察觉到什么,可太过荒谬,宁愿相信是女人演技太好。
拖温谨言的福,她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又梦见了自己在海里,溺水的同时还有鲨鱼来追她,吓得她忘记了溺水的恐惧拼命地划着水,却怎么也划不到尽头。她精疲力尽以为自己不是淹死就是被鱼吃掉时候,有人救了她回岸边儿。
明明是在梦里,那人厌世的声音却十分真实清晰:“死了不挺好?”
跟某人的嘴一样欠揍。
商茶想说,我这么好看,死了也太可惜了。
死多简单啊,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没谁会在意。
突然画面一转,她又回了海里,不会是那人把她扔回来的吧?这回是在海底,周遭的海藻紧紧地缠着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商茶猛地睁开眼,入眼的就是男人的胸膛,睡衣穿得松散,精壮的肌肉线条半遮半掩,喉咙里莫名干涩起来。她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腰间的缠着一条手臂,不禁吐槽,难怪梦里挣不开。
天才曚曚亮,可商茶却再也睡不着,推了推身边男人,语气不算好:“喂!你怎么回事儿啊?”
她明明记得昨晚两人泾渭分明,隔着老远,怎么一晚上过去就抱一起了?
温谨言早就醒了,这会儿似乎是习惯性凑过来在她颈边咬一口,声音带着点儿早晨特有的低哑:“你自己过来的。”
商茶捂着脖子,提高声音:“怎么可能!”
她睡相明明很好的,通常睡着是什么姿势,早上就会是什么姿势。
温谨言略显慵懒地抬眼,敷衍地回答:“你自己做了噩梦,过来求我抱的。”
商茶:“……”
这会儿她也有点拿不准了,那个噩梦是跟了她多年的阴影,再面对那种死亡的窒息感,说不定她真会做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天难得的,先生太太一起下楼,管家和佣人们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惊奇。吃早餐的时候,商茶还看见那戏精老头儿从某处探出来的脑袋。
温谨言去公司前,不知哪儿拿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纸袋扔给她,动作随意得像天大的施舍一样。
商茶看着他:“???”
纸袋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印着某品牌的logo,不出意外应该是礼服,记得以前出席某次活动的时候,然姐好不容易给她借来了一条这家的裙子。
温谨言正了正领带,余光瞥她一眼:“你不是气我带苏禾出去?后天有个酒会,穿这个去,算是昨天的礼物。”
语气仍旧懒懒散散,像是在敷衍。
也确实挺敷衍的,算是昨天的礼物,算是???
商茶:“……”呵呵。
她告诉自己,别气别气!气坏了自己,便宜的是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兴趣地扔到一旁:“你还是带她去吧。”
自己不是以前的“温太太”,不想在外边儿和男人演什么恩爱夫妻,有人替自己效劳,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气性这么大?温谨言在玄关处换鞋,也没看她:“那你想要什么?”
商茶来了兴趣:“要什么你都给吗?”
关于复出的事情,拖了几天都没找到机会和他谈,正好趁这会儿说了。
闻言,温谨言睨她一眼:“有我给不了的?”
瞧这狂妄的姿态,仿佛她要什么就能给什么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商茶顿了顿,忽然笑了:“那就撤了给晨娱的圣旨?我要复出。”
他让晨娱不准签她,就算给晨娱一百胆也不敢,就算签了她也出不了头。
温谨言嗤了声:“没门儿。”
商茶:“……”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