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心说完,缓缓地环视了一遍卧房,然后对周漓和夏荷说:
“奶娘,我们收拾一下,如果我今天能保住一条命,怕是也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夏荷大哭起来,周漓反倒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走到程雪心身边说:
“娘娘不用太担心,您是皇长孙和郡主的生母,还有陛下、太后娘娘和长公主在,他们不会不管的。再说了,任老先生和姚夫人也还在呢!”
程雪心苦笑,拉着周漓的手说:
“奶娘,如果今晚之后,我变得声名狼藉,就算这些长辈再怎么关爱我,他们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为我开脱?”
周漓愣住,眼泪复又落了下来说:
“娘娘,老奴明白了,就像当年老太爷和大小姐那样百口莫辩是一样的。”
程雪心点了点头,流着泪看向窗外残存着的太阳光亮说:
“无情最是帝王家,不过是再被辜负了一次罢了,我本就只是想给娘和外祖一家报仇,不该奢望还能在这世上安度余生的。如今兜兜转转,竟然因为柳将军走到这样的地步,想来也正是因果报应。”
话说到这里,夏荷和周漓已经不再报什么希望,但她们都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当下就按照程雪心的吩咐开始收拾东西。
安美玉在回武安侯府的路上一直惴惴不安的,同乘一辆马车的李宜兰担忧地问安美玉可是身子不舒服。
安美玉苦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昨晚睡得不好,所以现在有些困倦罢了。
赵氏今天见了任钧川和姚如霞,又被众多贵妇恭维了半天,正是心情舒畅的时候,所以她笑着对安美玉说:
“那你回去后早点儿歇着,有什么事情就让你大嫂先代劳。”
安美玉忙谢了赵氏和李宜兰,心里却还一直在担忧着程雪心。
二老爷程颐在衙门里一直忙到天色将晚才回到家里,安美玉已经在屋子里煎熬了一个多时辰,看到程颐马上就哭了起来。
程颐遣退了下人,问清楚安美玉原因之后马上懊恼地说:
“你糊涂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儿派人去跟我说?王爷既然已经做到如此地步,我们现在十有八九是见不到她的。”
安美玉后悔不已,哭着说:
“事关雪心的清白,妾身真的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连白兰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颐背着手在屋子里疾走了几步,下定决心似的对安美玉说:
“王府我这会儿肯定是进不去的,我现在就去趟柳家,能给柳将军送个信的话,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安美玉来不及说话,一边点头,一边就忙送程颐王外面走去。
程颐骑马一路奔到柳家所在的街口附近,正要往柳府门口去,忽然看到带着庄亲王府牌子的马车迎面驶了过来,他吓得赶紧勒紧缰绳躲进了岔道里面。
直到王府的马车不见了踪影,程颐才从岔道里走出来往柳府门口奔去。
柳元杰素日里不爱与人结交,柳家被抄家后更是门可罗雀,可是因为慕云庭的关系,柳家今天的婚宴依然办得十分热闹。
柳青青一手操持着内外两院,反倒是作为新郎官的柳元杰并不上心,在前院敷衍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常去的水榭里喝闷酒。
慕云庭刚才来柳家喝喜酒,送来了重礼,也给足了柳元杰面子,可柳元杰却在慕云庭微笑的眼神里愈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