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漓正端了茶给慕云庭送过来，闻言忍不住笑了。程雪心轻轻哼了一声说：

“叶小姐从王府里出嫁，妾身若要顾及王爷的体面，就不能让这嫁妆太寒酸。”

“这么多好东西，倒是便宜了柳元杰那小子。”慕云庭笑着说完，把礼单递给了程雪心。

程雪心笑着瞥了他一眼说：

“王爷自己就没少往柳府里送好东西，现在倒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慕云庭笑了起来，对程雪心说：

“你以前没去过柳家，不知道柳元杰都把他那院子弄成什么样了，我实在看不过去所以才让吕金祥送些东西过去。不过他妹妹回来后好多了，等他这一成了婚，肯定就能过个正常日子了。”

“王爷既然关心柳将军，以后就少挤兑他。”程雪心笑着对慕云庭说，见他似有些困了，便起身替他宽衣。

周漓熄了灯火拿着礼单出去了，慕云庭把脸埋在程雪心怀里酣然睡去。

柳家送聘礼的队伍还未到庄亲王府，就已经惊动了许多人，因为慈安太后给欧阳丽岚和叶疏影的赐婚懿旨也送到了王府。

送走宣旨的公公后，听荷香兴奋地讲着柳家送来的聘礼如何体面，柳元杰今日打扮得如何的丰神俊朗，叶疏影微笑着却又红了眼圈。

玉笙阁的正殿里，慕云庭和程雪心刚陪着柳元杰说了几句话，无劫忽然匆匆走了进来，给慕云庭行礼说道：

“王爷，宫里来人了，陛下召您即刻觐见。”

慕云庭心知怕是边境又有了消息送到，所以直接站起身，对柳元杰说：

“我先进宫去了，你等会儿和王妃一起带着玉瑶去看看叶姑娘。”

柳元杰忙应了下来，慕云庭又握了握程雪心的手，便匆匆离开了。

正殿里只剩下了夏荷和周漓陪着程雪心和柳元杰，周漓给夏荷使了个眼色，夏荷会意，忙走到门外守着去了。

周漓给程雪心轻轻施了一礼，就悄然退到了后殿里去。

柳元杰一身月白锦衣，高大的身材站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逆光的俊脸上还带着微笑，但是当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程雪心时，他眼睛里的疲惫还是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程雪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不敢直视柳元杰的眼睛，相对于这几年柳元杰所受的苦来说，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柳元杰看着程雪心的侧脸，难掩的压抑和伤心涌上心头，从她回京见到的第一面起到现在，他清醒着的每一刻都在极力控制自己，心里的那根弦在这一刻已经绷到了最紧。

柳元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弦断裂的声音，如细流，却又如山倒地裂。

柳元杰多想冲上前，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哪怕只有片刻，也足以抚慰他的心伤，足以让他的余生再无遗憾。

然而，当程雪心的眼神终于转向柳元杰，轻声叫了他一句“柳将军”之后，柳元杰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她是庄亲王妃，是皇长孙的生母，再也不是年幼时跟在他身后叫“杰哥哥”的那个孩子了，而他自己也完全没有勇气去亵渎眼前的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