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珒一讶,和成九川对望一眼,远远望着桃花潭的地气,道:“桃花潭千年之地,非玄术所能移动,你全族想要搬迁,必然要丢弃桃花潭。”
成九川在一旁帮腔:“朱鲤君,桃花潭这风水宝地,珩山附近可没有哦。”
鲤鱼若迁君至桃花潭,与珩山宗守望相助是好,但如果日后一旦他和孟珒反目,鲤族对珩山宗的了如指掌又让他忍不住担忧起来。
和孟珒反目。
心念一起,瞬时惊的他头晕目眩。
朱璃:“我鲤族遇水而安,珩山附近的水比这里甘甜。”
成九川口上不遮拦,且近乎戏谑:“朱鲤君不会是看上了珩山的泉水吧,难道就没看上人?”
要说朱鲤鱼是冲着珩山的水去的,打死他都不信。
成九川玩味地看着朱璃,朝孟珒眨了下眼。
朱璃咬唇:“一方公子……”
成九川在他眼中,已然成了一个颇负盛名的花花公子对自己起了妒念,摆出百般刁难的嘴脸来,他沉思片刻,又道:“鲤族和一方公子有契约,他不会不管我们。”
“鲤君。”孟珒皱眉道:“此事不妥。”
他心道:梅兰庭同他说过,龙髓之事前扯进来的无辜太多,他们自己是,鲤族也是,倘若鲤族再大张旗鼓地迁到珩山附近,珩山逃不开的劫,鲤族定要一同承担。
不妥。
他忽然改了主意,指尖红线一闪,北斗垂芒剑刃快逾闪电,瞬息将其斩断,孟珒捂着前胸后退一步,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差妖符,”成九川怔忡间道:“毁了。”
孟珒的摇钱树,没了。
可惜。
孟珒一剑斩断了他和鲤鱼的符篆契约。
朱璃怔怔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呜咽着哭起来。
像被人抛弃了的小模样。
“鲤君,日后,你的族人不必再受我驱使。”孟珒哑声道。
成九川见他面色惨白,可见被玄门禁术反噬的不轻,无端泛起心疼,扶住孟珒,道:“孟师侄,你可真是无情。”
他擒着笑转向朱璃,道:“朱鲤君以后跟着我如何?”
朱璃脸色讪讪地别过头去,只当没听见成九川的话。
成九川不以为意,抬手朝不远处一指:“我去那边转转。”
你们抓紧时间,该哭的哭,该怜惜的怜惜。
孟珒看着哭哭啼啼的朱璃,又想着一脸促狭表情的成九川,声线略有些僵,对那条鲤鱼说:“你本就不是愿意留意外物之人,这些年,难为你了。”
七年前,孟珒奉霜飞晚之命从明月谷回珩山宗,路经三遇山时停留歇息,在泉眼中鞠起一捧水净了面,正要起身,忽然,泉中白浪跃起丈高,手腕粗细的水蟒张着血盆大口,利齿正要将一条赤红鲤鱼咬个穿透,那条鲤鱼惊惶绝望之中见到人影,一扑过来连带着猝不及防的孟珒摔倒在地,它大叫道:“要死了,要死了……”
水蟒的腥气已来到鼻尖,孟珒皱眉,腰间的北斗垂芒剑凌空而出,接着刺耳的破锣声划空,水蟒被齐腰斩断,巨大的身躯摔落在地上,涌了一地黑血。
那条赤红鲤鱼打了个挺,顿时化成眉目清俊少年男子,他看着孟珒,又惊又喜:“想不到公子是玄门中人。”
说着,又朝孟珒扑去,一下跪在他身前道:“在下朱璃,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孟珒:“……”
朱璃又问:“敢问公子是哪家弟子?”
“在下珩山孟珒。”孟珒淡声道。
原来他就是珩山宗的孟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