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73号院门口,清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糟糕,今天的戏。”
她前几天说要请华九听戏,如今到了日子,自己却忘了。
华九也愣住了:“是今晚吗?”
清玓点点头:“是今晚。”
华九看了看清玓:“那……”要不就别去了。
清玓说:“来得及,你等我一会儿。”
她飞快地赶回家,又飞快地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裳。
临出门之前,清玓看到了台子上那盒胭脂。
她来漠北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什么东西。胭脂是李家姐姐赠予她的,她一直带在身边。
她用指尖挑了一些胭脂,染了唇。
等揽过镜子照时,忍不住又描了眉。
等她气喘吁吁又跑回73号院时,天都要黑下来了。
华九站在院子里那棵胡杨树下等她:“这可不是一会儿。”
清玓一边小喘着气,一边道:“……我家挺远的。”
华九便说:“走吧。”
清玓在前面带路。华九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兰芳园离锻刀堂不算太远。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戏院门口。恰好赶上今晚的戏开场。
今晚的这场戏叫做《双凤来》。
这个戏清玓也没听过,但总不过是些才女佳人的故事。
这戏唱的是一个员外家的小公子,曾有一日在自家花园里闲逛时,看见墙头翻进来一个女子。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转眼到了秋天,这女子要去京城考取功名,同小公子说,等将来功成名就,就回来娶这小公子。
小公子就痴痴等过了数载春秋,从二八年华等到了官配的年纪,那女子从没有回来过。小公子每日以泪洗面,没几年就形销骨立,卧床不起。
实在是一个,毫无新意的故事。扮小公子那戏子正在花园子里睹物思人,边唱边哭,清玓发了一会儿呆,悄悄看了一眼华九,发现他也在发呆。
清玓本就是强打着精神听到这里,可是那小公子一哭起来便没完没了。清玓就在这绵长而哀戚的哭声中,睡了过去。
清玓睡完了一觉,猛地惊醒过来,看见华九在看她。
“散场了吗?”
华九叹了口气:“不曾。”
清玓看了看华九,有些愧疚地问,“不如我们先走吧。”
华九眼睛一亮:“好。”
他们从人群中悄悄挤出去的时候,台子上正演到,那小公子一缕游魂飘飘荡荡到了盛京,正撞见那女子娶了尚书家的公子,洞房花烛。
戏园子里搭了棚子,处处灯火通明。一出来,才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一弦新月如钩,堪堪挂在河边的柳树上。
华九眯了眯眼睛。
今晚整条路上处处都是游人,全是挽着手的年轻男女,全都往着城南的河边去。
今日是七月初七。
“去哪儿?”华九说。
清玓看着外面摩肩接踵的游人,问:“去吃点东西?”
华九点点头:“行。”
清玓问:“你想吃什么?”
华九说:“随便。”随便可以有很多种意思。但是华九所说的随便,就是,老子懒得去想,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一定要让我满意才行。
兰芳戏院在漠城最繁华的宝兴街上。这条街南北走向,和一条烟花巷弄交叉。街上有三家大酒楼,只是好位子一般都是提前数月就被定出去了。
清玓和华九说:“我去前面看看吃饭的地方,你在这里稍稍等一下。”
清玓去了第一家,漠城最大的酒楼——江平楼。江平楼早就客满了,连一楼大堂都坐满了食客。
第二家一楼也早就客满,整个大堂喧喧嚷嚷的。眼尖的小二看见站在门口抬头望二楼的清玓,立刻小跑过来问:“尊客可是要订座?”
清玓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你们这里有没有位子,安静一点的。两个人。”
“您要订什么时候的呢?到下个月初五还有……”
“现在。”
小二噎了一下,立刻又兴致高昂地说:“那您真是来对时候了。刚有客人撤掉了之前定的座。在二楼西向的窗边。您要是定的话,可以折给您。”
清玓说,“好的。”
清玓定了位子,就回兰芳园找华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