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自己去绑？”倚月峰主是她师兄，又不是她的随从，怎么可能说什么就做什么。

雁回峰主一拍脑袋，说话拿腔拿调得跟念白似的，“哎呀那个某人啊，当时在箫卉山里被豹子给叼走了啊……”

“行行行我去。”见她又要开始翻那篇陈年旧账上的污点，宫为玉烦躁地打断，“一天到晚话真多。”

当着别人就开始宣扬，他不要面子的吗？

二人勉强达成了一致，唯独始终愤愤的蟒山月反对道：“绑我干嘛，我又不做什么！”

只叹落难蛟龙不如鸡，他的意见没人理。

蟒山月被宫峰主揪上了灵舟，吕莫真还在不远处跟南谛一行人打着机锋。静女姬瞅了瞅身边殷殷瞧她的小公主，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毛。

这姑娘之前还闹着要去当镇物呢，才十来岁的年纪怎么就这么不惜命，须知她这体质旁人求都求不来，小公主倒好，竟是舍得痛快。

不先学着保全自己，如何去保全想救的人啊？

可说到底也是她太弱了，身为凡人难以与天去争想要的命。如若华容也是真仙，就可欣然提剑去寻木灵属地，又怎会除却一副灵骨发现自己身无长物。

钟离说：“凡世留你不得的，你若是想学道可来青云山。我虽然不收徒，但我那几个师兄师姐人还不错……哦，宫为玉就算了，他就是个崽种。”

道体灵骨滞留人间也太可惜了，虽不知华容为何迟迟没有离开京城，但只要她愿意，静女姬倒很乐意替她开这个方便之门，不用去云山书院和一群臭男人为伍。

于长离仙而言华容的出身与天赋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只是这姑娘性格很好，身在皇家难得天真又通透，是个值得提携的小友。

华容公主笑着点头，眼中饱含对明天的期待，“久闻卢掌门于逍遥道上造诣颇高，还望钟离真人到时候引荐引荐。”

她倒是早就把目光投向了卢春庭……落霞峰倒是个好去处，虽然掌门师兄平时很忙，但总是将他们记挂在心上的。

钟离又刮了下她的鼻子，对鲜嫩的公主动手动脚，“叫什么钟离真人，直接唤我名即可。”

华容公主甜甜一笑，蹬鼻子上脸起来，“好的阿离，我叫谢芳尾，你喊我芳尾就行。”

大概是真有缘分，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她木家的小朋友。

钟离单手撑着船舷，翻身而入，干脆利落地挥手告别，“我记住了，谢芳尾。”

云舟腾空而起，整个繁华都城中星罗棋布的华楼伟殿都随着高度增加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看到厚积的云层流连于船下。

哪怕失了左臂，她做事也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

云环雾绕之中，伴以蟒山月的喋喋不休，他们且专心地朝着蛟龙栖居的水泽而去。

钟离后来时常会想，当年自己为什么不在京城久留一些时日，将手往浑水里再探几分下去……又或者干脆直接带走芳尾，无论她想入哪个门派，看在瑶台玉蕊的面子上还塞不进去吗？

或许就不至于最终见到一个道体灵骨起尸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