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川加快了脚步,平日里他是个很理智的人,对于怪力乱神之事也向来秉持问心无愧的态度。
然而当那未知的世界真实地出现在周围,且如此近距离地与自己接触时,任谁都无法再保持平日里的那份淡然。
就像你看今日新闻得知本市就在刚刚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也顶多是感叹一句:“世道乱了”,最多再告诫自己近日要少出门,此外也就没了。
可当你关掉电视转身,却发现新闻里的杀人犯正拿着一把滴血的砍刀,拎着受害者的头颅,站在身后对着你咧嘴发笑。
那时你还能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世道乱了?
怕是连声救命,都吓得喊不出来了吧!
所幸陆小川去年跟着汪泽接触过不少案子,也去过几个案发现场,当时的血腥场面倒是帮他练了些胆力。
虽然还是会害怕,但至少能保持面不改色,表现镇定。
因为他清楚,要是慌了,局面可能会比现在更糟糕。
彼时恶魔露出獠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也是无法应付的。
昏暗的街巷,陆小川在雪地上留下一长串足印,身后跟着那道诡异的影子。
夜色下,明黄的灯光衬托起白色的雪花。
影子经过,路灯出现片刻的微闪。
此时,灯下的它不再被压短,而是被拉的很长、很长……
……
这是一条老街,老到安装的路灯都是最旧式的那种。
上面一个圆形的盖,底下旋上一个白炽灯泡,圆盖和灯泡间布满了蛛网。
陆小川继续往前走着,家就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雪落在他的身上,没有激起丝毫寒意,他确实不怎么怕冷。
老街两侧种满了槐树,光秃秃的枝干借着路灯的微光,在雪地上映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影。
受树影干扰,陆小川已经看不怎么清那道雪地上的影子,但他知道那东西还在……
眼前是一栋老式小洋楼,有一个独立的院子,上下两层外加一个阁楼。
陆小川轻手轻脚地推开院子口的铁栏门,小心的仿佛不想破坏门那头的宁净。
“吱———”门是虚掩着的,一下子就开了。
家里的这扇铁栏门本就年久失修,加上四周住的都是些熟悉的街坊四邻,所以一般情况下铁栏门都不会落锁。
况且他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
进了院子,陆小川甚至都没转身关门,而是保持进门时的姿势,手附在后背,轻轻向后一推将门重新倚上。
院子里也有一盏灯,是一盏半人多高的石台灯。
温暖的灯光照出满园枝桠,银装素裹,倒是在落雪中形成了一幅幽庭深处的院景。
只是灯下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那东西果然跟进来了。
虽心中早有准备,但当亲眼看见那道影子跟着自己进了院落,陆小川的内心还是一晃。
他有些担心,现下只希望那人没有骗自己。
经过院子,陆小川的脚步明显加快,他不敢多作停留,快速的取出钥匙开门。
钥匙插入锁眼,开锁的“咔嚓”声刚响起。
一股巨大的狂风便掀开了门,从门内勐地呼出。
风中夹杂着浓重的泥腥味,似乎还伴着“嗡嗡”的虫鸣。
一时突然,陆小川来不及做出反应,强力的风劲撞得他往后退出好几米,双脚一踉跄,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了雪地上。
可他还未顾及臀部传来的疼痛感,脸上却先呈现出了惊异夹杂着恐慌的神情。
因为就在他刚才开门所站的位置上方。
一道接近于实质化的黑影,伸长了脑袋飘浮在顶上。
那道黑影披散着长发,血盆向下大开,嘴角直接开裂到耳根,一滴滴黑色的涎从巨口中滑落。
怪不得刚才看雪地上影子的脸颊两侧,像是都缺了一块。
原来是这东西一路上都张着嘴巴,无法闭合。
如果不是刚刚那股怪风把陆小川撞飞,此时的他怕是已遭了黑影的毒手。
裂开大嘴的黑影发觉陆小川被风掀退,正欲转身朝后扑来。
那股未散的狂风却直接冲到上面将其一顿搅散,然后卷着黑影残片将其拖入了门内。
陆小川见状也顾不得疼痛,赶忙起身跟上。
推门而入,脚步踩踏在发暗的红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跟上的方向是阁楼。
也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