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衍:“后来呢。”
“后来吧,我气消了,想着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但是让我先他道歉不可能,所以我就挑了个晚自习,递给他一封绝交信。”
大概是回忆到这一段的时候觉得过去的自己有点中二,沈期许笑了一声:“信上大致意思就是说他狼心狗肺,诓他说我打小就对烟味过敏,可他在我面前抽了那么多次烟我都从来没说过什么……”
沈期许没再往下说,肖衍却猜对了后续收了信的周海洋从初初的震惊到悔不当初,然后就是道歉和好。
肖衍想到午间在一楼的长廊里,那个小小少年皱眉说的话。
“还有谁,还不阿许呗,她打小就闻不了烟味。”
“不是等你,是等我身上的味道散散再上去。”
……
很久都没听到回应,沈期许偏头,“肖老板,睡着了?”
“没。”
沈期许又把头转回去,盯着天花板:“哦。”
肖衍淡淡的:“狡猾。”
沈期许嘴角往上扬:“谢谢夸奖。”
肖衍嘴角也往上勾,但是没说话。
过了很久,肖衍说:“他对你很在意。”如果不在意,不可能因为一句话记这么多年。
沈期许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还真仔细回味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是啊。”
怕他误解,过了会又补充:“没办法,青梅竹马嘛。”
“挺好的。”
肖衍翻了个身,觉得到了该结束这段对话的时候了,“睡吧。”
沈期许闭上眼睛,但是丝毫没有困意,她把脸转过去:“肖老板,你呢,你有青梅竹马吗?”
“嗯?”
“青梅竹马,不,竹马竹马也行啊。”
肖衍:“没有。”
“啊……”沈期许有点不相信,“就没啥玩的好的人?”
“朋友吗?”
沈期许点头:“是啊。”
肖衍:“有。”
沈期许还要再往下问,肖衍忽然说:“不过都是大学同学,大学之前……没有吧。”
沈期许有点讶异。
肖衍干脆把眼睛睁开:“不困?”
沈期许摇头,又反应过来他根本看不见,于是轻声说:“一点也不,你呢。”
肖衍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说:“还好。”
“……”
肖衍:“十四就上了大的少年班,十七岁读了研,十九岁拿到了省立医院的实习资格……一路顺风顺水,没犯过大错,生活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课题,二十四小时呆在实验室里,要真说有朋友……”
沈期许立刻把耳朵竖起来。
肖衍说:“大概也就是那些泡在福尔马林的断肢残骸了。”
卧槽,断肢残骸是什么鬼???为什么要跟那些东西做朋友?!
沈期许胳膊上倒竖起一堆汗毛,无语道:“停停停!大半夜的,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吓人的东西?”
肖衍轻笑:“哪就吓人了。”
沈期许直接换了个话题:“也就是说你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呗?”
肖衍淡淡的:“算是吧。”
沈期许啊了一声:“那不是挺孤独的?”
孤独?
肖衍微怔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
孤独吗?肖衍问自己。其实并不,只因为你没日没夜坚持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所以并没有这种感受,相反,现在的他有很多朋友,也大可不用成日呆在实验室,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反而觉得孤独。
总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不管是脑子还是心里。
对于肖衍的过去,沈期许腾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好奇心:“那你小时候就没有叛逆过?”
肖衍:“什么算叛逆。”
沈期许给了对方一个“你连这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过中二期啊少年”的眼神,但是她很快发现,这个眼神他依旧看不到,因为太黑了。
“网上不是有句话吗,人生三大乐事,抽烟,喝酒,烫头。”
肖衍顿了下:“有这个说法?”
“是啊!你干过几样?”
肖衍平淡:“都没有。”
沈期许同情的啧啧了一声。
“你呢?”
我?说出来吓死你!
沈期许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少年时期干的那些混账事随便一件说出来都够她炫耀几天的,但看在对方是个没有童年甚至于连朋友都没有的小可怜的份上,她不想太打击他。
于是她捡了一件不算太荒唐的一件事说出来。
“实不相瞒,我曾经把头发染成过七仙女的颜色。”
肖衍顿了下:“嗯?”
沈期许说:“见过彩虹吗?”
肖衍:“……嗯。”
沈期许:“对,就那颜色!”
肖衍:“……”
他静了半分钟,脑子里仿佛装了个phshp,自动把沈期许那一头海藻般的黑长发掉,再把彩虹架在她头上。
呃……怎么说呢。
反正有点上头。
他轻咳一声:“挺厉害的。”
沈期许“不愧是我”般的小小骄傲了一下:“也还行吧。”
末了又问:“你呢,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荒唐的事?”
肖衍还真就想了下,他看着天花板淡淡的:“特别荒唐的话,的确有一件,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期许来了兴趣:“快说说!”
肖衍声音很淡:“就我复读那一年,高考数学选择题的答题卡我忘了涂,但成绩发下来,我竟然还是考了省状元。”
“……”
肖衍叹口气:“现在想想都挺不可思议,那一届陪我考的人……嗯,的确挺荒唐的。”
沈期许嘴角无声的往上扯了扯。
真的,要不是她现在两只胳膊都没法动,她一定替那些第二三四五六七八名打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