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上了车，沈期许坐在后并没有向里面挪位置，肖衍十分有眼色的坐在了副驾位。

女司机说：“去省立医院是吧，是南门还是北门啊？”

手腕开始疼了，沈期许没什么心情：“随便吧。”

女司机自己做决定：“行，那就北门了，北门一般不堵车。”

气氛忽然安静了，沈期许靠在椅背上，余光瞥到了膝盖上那一大块灰印，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抓。

好想拍掉。

正想着，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腿上，力气颇大，不仅灰尘被拍没了，腿甚至还有点麻。

沈期许呆了呆。

“不用谢。”肖衍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把头转回去，继续陷在椅背里，深藏功与名。

“……”

接近饭点，医院里人不算多，沈期许坐在大厅里排了一会队就轮到她了。

就诊室里一股饭味，值班医生五十出头，看见两个人进来，抹干净嘴上的菜油，把口罩带上了。

医生把别在上衣口袋的圆珠笔拔下来，点了点对面的椅子：“什么病啊？”

沈期许坐下，把手腕摆在桌面上：“手腕好像扭了。”

“我看看，”医生把沈期许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怎么摔的啊，从床上掉下来了？”

沈期许：“……不是。”

医生上下扫了她两眼，最后定睛在沈期许的左耳上，那里蹭破了块皮，已经结痂了。

医生奇怪：“那咋整的？”

沈期许幽幽的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肖衍，咬牙挤出来两个字：“飙车。”

多大年纪就学别人飙车，现在的病人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医生痛心疾首的摇摇脑袋。

“这是你家属是吧？”医生看着肖衍，“男朋友？”

男朋友是什么鬼？沈期许张嘴：“不……”

“不是。”肖衍替她开口，声音平淡，“我是肇事者。”

沈期许：……

医生古怪的盯他们两眼，最后什么都没说，大笔一挥，在病例上写了几行字，撕给肖衍：“那你去吧，给小姑娘去排个队，拍个片子再过来。”

两个人往门外走，医生在背后忽然说：“唉，小伙子，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肖衍转过头，声音淡的出奇：“没有，您应该是记错了。”

照影室在四楼，两个人去的很巧，排在了第一个，三分钟后沈期许出来了，外套松松垮垮的搭在手臂上，露出她一截雪白的肩膀。

“肖老板，”沈期许握着手腕苦着脸，抖了下肩膀：“能不能帮忙一下……”

肖衍神色淡定的走过去，帮她把衣服穿好，又把她外套套上。

外套拉链有点难拉，肖衍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沈期许看他低头在给自己整理，估计是出于愧疚，动作认真又严谨。

原先腾升起来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一点，沈期许说：“算了，就这么敞着吧。”

肖衍不死心，他轻轻皱了下眉，手里暗暗用力。

沈期许叹口气：“不用拉了，其实我有点……”

那个热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划拉一声，拉链被整个拉到了头顶，她先是感到一股压迫感猛的袭来，然后才是眼前一暗。

沈期许整个怔住。

今天有点热，她特意穿了件薄外套，还好巧不巧外套的帽子也连着拉链。

“对不住……”肖衍也怔了怔。

沈期许整个头都埋在衣服里，造型有点像小龙虾。

肖衍被戳中了笑觉神经，他使劲强迫自己才不至于笑出声。

静了几秒，等情绪稳定的差不多了，肖衍才伸手把拉链往下拉，又把沈期许的脑袋从衣服里头捞出来，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对不住，用力过头了。”

我用力你妹妹！

你个狗！

沈期许愤怒的瞪着他，肖衍只当没看见，只盯着她头顶凌乱的发丝。

“看什么？”

肖衍的眼皮耷拉了一下：“你头发乱了。”

沈期许把没受伤的那只手举起来，在头顶抓了两下，“还乱吗？”

肖衍：“……更乱了。”

沈期许：……

他往前一步，很自然的伸手在她头顶拍了两下，原本翘起来的发丝被压平，肖衍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好了。”

两个人沉默的站了一会，直到小护士从隔壁房间探出头：“片子出来了，你们俩谁跟我去八楼拿一下？”

“我吧。”肖衍往前一步。

小护士点头，“那来吧。”

走廊一下就空荡了，沈期许无聊的瞎转悠，从四楼转到了三楼，又从三楼转到了五楼。

五楼的走廊里有一面表彰墙，上头挂的都是各种主任医师，沈期许扫过去一眼，每个人的简介后边都是一系列的这个奖那个奖，这个名校毕业那个名校毕业。

她一点点的往外走，最后停在一个位置。

竟然还有大毕业的。

沈期许抬头，看到了那个人的照片。

是张很年轻的脸，穿着白色医师服，虽然画质模糊到五官有点看不清，但从远身照的身材比例来说应该是个超级大帅哥。

真不愧是大的，这么年轻都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而且还是心外科的，厉害啊。

沈期许一边赞叹一边往旁边走，继续看光荣墙，走了两步，脚尖猛的一顿。

她冲回去，不可思议揉了下眼睛，那张模糊的帅照下面清晰的印着那个人的名字。

肖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