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到了大理寺,崔府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老首辅自然不敢公了这件事,但是私了也许得让卫长遥满意才行。老首辅思考了一会,沉声:“来人,将崔爻压至祠堂,家法伺候。”
家丁们将崔爻带去祠堂,卫长遥紧跟其后,老首辅和崔夫人也跟着过来。
家丁将崔爻放在粗木的款板凳上,崔老首辅将置于祖宗牌位前的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根长约四尺粗约一指的褐色荆条。
虽然是装的,但卫长遥还是有些满意崔老首辅的觉悟还有效率。
她看向木盒,荆条很粗糙,应当很结实。
来到老首辅跟前,不动声色从他手中强抽走荆条,口中说着:“首辅您年纪大了,这种费体力的事情就交给本宫来代劳。”
老首辅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而趴在凳子上的崔爻神色平静。
众人看着卫长遥拿着荆条,神色各异,气氛尴尬。
卫语棠自然不会自己动手,但她更不放心崔府的人动手,抬手叫来早上传话的小厮,让他去请素金。
小厮被她点到,一阵紧张,心想怎么又是自己,要是让他打崔爻,那他可是不用活了,在听到让他去找人时,他松了一口气。
转身便跑去寻人。
不一会儿,素金带着那个月氏首领就到了祠堂。使臣还以为要对他严刑逼供了,不禁悲从中来,神色漠然。
没想到这个崇徽公主竟是个这样有手段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自己,就找到了证据。
卫长遥语气缓和了些,对着使臣说:"阁下若是替我办一件事情,我便可以既往不咎。"
突厥使臣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息一下子变了,心动道:“当真?”
卫长遥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崔老首辅闻言目光凝在了身材壮硕的月氏使臣身上,想要阻止却不敢,顾忌着卫长遥。
月氏使臣此时却注意不到这些,他的思绪全被一笔勾销四个字占据。
“公主请说。”
卫长遥没有犹豫,素手纤纤,对着崔爻遥遥一指:“抽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气定神闲地补充道:“狠狠地抽。”
月氏使臣这才看到角落的崔爻,走过去看清他的脸后,神情古怪,心知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但还是咬牙对他说道:“对不住了,崔大人。”
内心安慰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崔爻阴狠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
使臣被他的眼神吓到,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荆条。
崔夫人也是一阵紧张,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想要拦截却被管家给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卫长遥下命令。
之后整个祠堂便鸦雀无声,只有崔爻挨打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响起。
丫鬟小厮各个噤若寒蝉,后来渐渐响起了崔夫人抽泣的声音。
卫长遥看向崔爻,他咬紧了牙关,脸色越来越白,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手扣在凳子边缘,骨节泛白,冒出青筋。但还是不发出一丝声音。原本墨色的眼睛隐隐透出一抹红,愈发冶艳。
察觉到卫长遥紧盯的目光,崔爻忍得更加不动声色。
约摸打了有五十下,崔夫人便哭哭啼啼地跪在卫长遥眼前,丝毫没有之前的风度,抓住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主,臣妇求您了,高抬贵手,放过爻儿吧。”
众人被这阵仗吓到,使臣的动作也停止下来。
只见卫长遥扶起跪在地上的崔夫人,待她站稳后便慢着动作将她抓住她衣袖的的手拂开,轻柔地说:“崔夫人可知崔爻是犯了欺君之罪,本宫这可是为崔爻好呢。”
卫长遥的声音很小,除了身边的素金与崔夫人,其余人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说完,她不管已经呆愣的崔夫人,对着月氏使臣说:“继续。”
崔爻此刻已经满脸都是汗水,嘴里咬着一根木棍,额头上的青筋毕现,一跳一跳的。墨色的飞鱼服颜色似乎是更浓了些,不知是汗水还是血迹。
看着应该是疼的厉害。
崔爻一晕,整个崔府便乱成一团。小厮丫鬟着急忙慌的将崔爻抬走,张罗着去请大夫。崔夫人回过神来就看到崔爻晕了,紧张地跟着抬崔爻的小厮出去。
卫长遥目的达成一半,没有再逗留,让素金将那个使臣带出了崔府。上了马车她倚着车厢看着容色忐忑地月氏使臣,神态悠闲:“使者应当是知晓明日上朝该如何做了吧?”
月氏使臣面容苍白,神色恍惚,哆嗦着嘴唇回答:“还,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卫长遥也不绕弯子,直言不讳:“本宫的意思是明日上朝父皇若是问起和亲人选,使臣便可以如实照答了。”
“可,可是崔指挥使那里,还有二王子那里……”
卫长遥嗤笑一声:“阁下还以为崔爻会放过你吗,今日你已经让他受了奇耻大辱,他那人睚眦必报,是不会放过你的。况且,在他眼中,你已经和本宫是一伙的。阁下已经将人得罪惨了。”
“至于二王子那里,你便如实说好了,这件事情与他的干系并不多,他是不会罚你的。”
这件事与二王子并无利益关系,他铁定不会追究,只是崔爻……
经过卫长遥的一番提点,使臣才下定决心。
他沉吟片刻,对着卫长遥问道:“公主适才说与我一笔勾销可是真的?”
“自然”
得到卫语棠肯定的回答,月氏使臣点点头,心下稍定,道:“明日一切便如公主所言。”
说罢,往外一跳,下了马车。
月氏使臣下车后,卫语棠神色瞬间平和,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口中轻叹着:“一切可都看明日的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