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文柏顺着晏辞的话想到什么,霎时脸色都白了。
“你……”他恶狠狠地说,“你不准告诉别人我是你弟!”
“行啊。”晏辞答应得很爽快,“明天开始,你只要看见林简都得绕道走。要是哪天让我听说她遇见你了,那么你妈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能听见别人说你不如我。”
“……”
晏文柏没立即答话。
狭窄的空间内响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听起来气得有些狠。
许久,他低声说:“你就那么讨厌我。”
“嗯?”晏辞保持着微笑,“说什么蠢话。”
“林简和你有什么关系?当个宝似的。”晏文柏声音里竟有些委屈,“对我你就像对仇人……”
“你哪里来的错觉?”晏辞脸色冷下去,“我和你本来就是仇人。”
晏文柏立刻激动地喊起来:“那是我妈——”
喊到一半,他像被谁扼住了喉咙,没能继续说下去。
又过了会儿,他才哽着喉咙说:“又不是我……”
“所以,我说过了。”晏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你不主动招惹我,我并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陌生人总好过仇人?我避着你,希望你也能避着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事儿挺多的,没工夫天天陪你瞎玩儿,听得懂人话么?”
晏文柏紧紧握着拳,手背几乎起了青筋。
他恨恨地看晏辞片刻,沉默地扭头走了。
他一走,晏辞立即皱起眉,又在原地待了几分钟才离开。
-
晚上,林简刚洗完澡,正准备回卧室睡觉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间点,很大可能性是晏辞。
她连忙兴奋地跑过去开门,果然看见晏辞站在外面。
楼梯间昏黄的灯光被他挡了大半,逆着光,他面色显得很沉。
但目光仍是温和的。
“今天吓到没?”
晏辞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随后递出一个小盒子,声音很轻地解释:“晏文柏和哥哥有点矛盾,知道你和哥哥关系好,才会去找你的麻烦。今天的事情都怪哥哥,所以哥哥来给小柳芽儿赔礼道歉。”
“他是你弟弟吗?”林简问。
“不算。”晏辞说,“他除了姓氏相同,和哥哥没有太大的关系。”
“哦。”林简点头,“那就是他自作多情。”
晏辞不禁笑起来。
林简接过盒子,里面是个水晶球,球体里有一只雪白的北极熊,倒过来,就能看见飘扬的冰蓝色雪花。
“喜欢吗?”晏辞问。
“喜欢。”
林简紧紧抱住盒子,静了静,仰起头说:“但是今天的事情不怪哥哥,怪晏文柏。他做的事情,和哥哥有什么关系呢?”
晏辞:“他是因为哥哥才吓你的。”
“那也和你没关系。”林简莫名觉得急切又烦躁,声音不由自主加大,“别人做的坏事,和哥哥没有关系的!”
晏辞微微一愣。
卧室里林父林母正在看电视,听见动静,林家兴探出头问:“小简,怎么了?”
晏辞回过神,连忙道:“啊,林叔,是我。”
“小辞啊?”林家兴问,“进来坐会儿吗?”
“不了,我现在就回去。”
晏辞应完,躬身对林简说:“那哥哥先走了。”
“等一下!”林简扯住他衣摆。
“……嗯?”晏辞垂首。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给我买东西啊?”林简说,“虽然我都很喜欢,但是哥哥应该用这些钱给自己买吃的,妈妈说你还要长个儿呢。”
晏辞笑了下:“哥哥没那么穷。”
林简咬着唇,怕说太多让他不高兴,便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还有,其实我今天没被吓到,我不怕耗子的。我只是害怕他以后跟我打架,我打不过,所以才去找你。”
“嗯。”晏辞颔首,“你做得对。”
“但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林简闷闷地说,“你不要自责了。”
晏辞看着她头顶上细软蓬松的发丝,几秒后才开口:“好,哥哥知道了。”
-
第二天,林简走到学校门口,忽然想起昨天刘老师说过的话。
听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晏文柏的成绩还蛮好的。
她松开叶湘湘的手,小跑着说:“我去看看表彰榜。”
“啊?”叶湘湘跟上去,“你看表彰榜干吗?”
林简没答话,从前面开始看起,很快就找到了晏文柏的名字,居然就在第五个。
“你看谁啊?”叶湘湘好奇地问。
“一个仇人。”林简愤愤地说,“我一定要考过他!”
循着她的视线,叶湘湘看见了晏文柏的名字,惊道:“哎——这个晏文柏是晏辞的弟弟吗?就是他昨天用死耗子吓你的?”
“嗯。”
林简点点头,又摇头说:“但他不是我哥的弟弟。”
“啥?”叶湘湘指着表彰榜问,“可他们不是同一个姓吗?”
“我哥说不是。”林简呲了呲牙,“那就肯定不是!”
-
恨好像总是比爱更深切,晏文柏的成绩令林简有了更加强大的动力。
于是周末和晏辞一起做作业的时候,她主动提出要买课外的习题集做。
此后,她整天不是画画就是闷着脑袋做题,连叶湘湘找她出去玩儿她也没去。
晏辞开学之后比暑假忙了很多,周末也基本只有小半天能陪她。
他还给林简配了一把钥匙,让她要画画的时候自己过去。
林简感觉自己和晏辞好像没在一起待过几回,转眼就到了第一次月考。
她开学后一直学得很用心,平时做练习也感觉特别好,还以为这次考试她就能超过晏文柏了,结果成绩出来,她只考到了三十多名。
但晏文柏考了第二。
得知成绩后,林简心情很平静,在心里安慰自己下一次一定能超过他。
爸妈倒是非常开心,因为她比上次进步了六十名,而且还考到这么前面。
将她带回家之前,夫妻俩还一直以为她会吊车尾。
两人把这事归功于晏辞的辅导,本想请他吃顿饭,结果他一直说没时间,便只好不了了之。
汪慧妍以为晏辞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故意找理由推脱。
但林简知道,他是真的很忙。
最近,她连周末都没法跟晏辞待在一起了。
上午过去的时候他总是已经出门,晚上又要很晚才能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
林简越发清晰而深刻地认识到,晏辞真的和他们这样的普通小孩子不一样,和他班上的那些同学也不一样。
在大家都还是被父母庇护着的小幼苗的时候,他就已经独自成长为一棵参天巨树。
林简开始期盼着寒假能够尽快到来。
等到了寒假,晏辞也许就能轻松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