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常估计眼前的土坑下就是度老夫人的墓葬,于是他便先观察了一下土坑周围的情况。
郧常发现土坑周围布满了脚印,显得非常凌乱,于是他不禁皱眉想到:据《睡虎地秦简·封診式·穴盗》记载,这个时代应该会利用嫌疑人在泥土上留下的痕迹查案,不知狱吏衍有没有比对痕迹,他没在卷宗上交代,是不是没有比对过呢?
郧常站在土坑边上仔细观察着土坑内的情况,他发现眼前的土坑与他后世在考古节目中看到的盗洞完全不同。盗洞是盗墓者进入墓室盗取随葬品的通道,自古盗墓就是重罪,盗墓者自然是越快完成盗墓越好,那么盗洞必然就不会太大,只要能够容纳盗墓者进出搬运随葬品就足够了。然而眼前的土坑却非常大,大到几乎掀开了一大半的墓室封土。
郧常不禁想到:这么大的盗洞,阎兴一个人恐怕难以办到,要不就是阎兴还有同伙,要不就根本不是阎兴所为。这么大的盗洞,应该是为了方便搬运尸体,看来度老夫人的尸体的确是盗墓者的目标之一。
郧常看向了墓室内,发现椁盖板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大洞,棺盖板也已经被移开,棺室暴露在外。
郧常仔细一看,发现棺室内并没有尸体,只有一些价值不高的随葬品,以及一些或红或黑的物质和枯萎的植物。
郧常再一看棺室外堆放随葬品的位置,发现只有一些陶器、漆器等非金属器物。
郧常想到:没有看到金银器、青铜器之类的贵重物品,度宗岁俸二百石,有赐田四顷,再加上他原有的田以及家人的田,度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小有资产,这样的随葬品稍显寒酸,看来应该有随葬品被盗。
《荀子·礼论》载:丧礼者,以生者事死者也,大像其生以送其死也。这便是“事死如事生”的出处,古人相信他们死后会去另一个世界生活,所以有能力的人都会“带着”丰厚的财物入葬。
《吕氏春秋·孟冬纪·节丧》载:国弥大,家弥富,葬弥厚。含珠鳞施,玩好货宝,锺鼎壶滥,舆马衣被戈剑,不可胜其数。诸养生之具,无不从者。题凑之室,棺椁数袭,积石积炭,以环其外。
郧常离开康乐里后先来到了康乐里,郧常走访询问杜衷邻居后证实了阎兴辛卯日午时至未时的确在杜衷家中。
郧常想到:卷宗上说阎兴辛卯日去过高桥乡销赃,那么他便只能是在午时之前去的高桥乡,因为未时三刻他便被差役抓了,三刻钟的时间肯定不够在岳寿里和高桥乡之间往返一趟。
随后郧常又来到了匾里,他也没有去找阎诤,而是向村民询问了阎兴案发前后的行踪。
郧常从阎诤的邻里处打听到,阎兴在他交代的作案时间的前一天晚上接近戌时才从农田里收工回家,戌时五刻还有邻居看到阎兴在阎家的院子里。
郧常还打听到八月辛卯日看到阎兴巳时才离开匾里,那么阎兴就没有时间去高桥乡。
郧常想到除非阎兴在辛卯日那天是骑马,不然时间根本对不上,而阎家没有马,也买不起马。那么郧常还是得出了要么阎兴是被冤枉的,要么阎兴还有同伙这个猜测。
现在阎兴已死,要想知道阎兴到底有没有同伙便只能从赃物入手,但是如果阎兴真有同伙,而且同伙手中还有赃物,恐怕阎兴的同伙不会也傻到现在就出手赃物,怎么也得等上一段时间。
郧常一时也找不到盗墓案的突破口,于是他便回家去了,是夜,郧常躺在衽席上疑惑的想到:阎兴到底有没有同伙呢?如果有,那他为何认罪了也不供出同伙?难道同伙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害怕牵连家属?如果没有,那他手中怎么会有赃物?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可别人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他?又是谁在栽赃陷害他?
郧常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于是他索性便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