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特反应迅速,在厉苍冲到他跟前时,他利爪已伸出,以半兽形战斗状态防备着。
林默将刀递给自己的时候,肯定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守这两颗恶龙之心,在内忧外患中守了足足一千年,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想方设法算计着他,厉苍感到无比讽刺。
他想自己很大概率打不过班特,但不战而降不是他的作风。再说,手术台上开膛破肚的家伙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除了拼命,他也没什么能做了。
他扎出的刀被班特以爪擒住了,他一咬牙后脑一仰,朝班特头上直撞了过去,这一下撞得他头昏眼花,也让班特撤了手,他没管视线的模糊,对准眼前的黑影又戳去一刀。
班特化解着他的进攻,冷哼道:“厉苍,你别做无谓的挣扎,恶龙之心我势在必得。”
厉苍咧嘴一笑,他感到额上有粘稠的液体正往下淌:“之后呢?你是要自己当妖王,还是再找一个试验品?当叛徒好玩吗?”
班特把厉苍逼到了墙角,一爪抓住了他的肩膀,厉苍痛得龇起了牙,脸上的笑变得尤其狰狞。
班特抓穿了他的肩膀,贴着墙壁把他身子凌空提起,仰视着他说:“我不是叛徒,我效忠的是天狼族,从来没有变过。我给过他机会,他本应该成为妖王,统领妖兽族。天狼族是妖兽族的王族,不是人类的附属。”
厉苍猛吸一口气,将一口血水吐到了班特脸上,说:“你控制不了这股力量,你是在自取灭亡,我会和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会在地狱等着你。”
班特抹了一下脸,脸色冷峻:“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我偏要让你看看,我怎么控制这股力量。”
班特抽出扎进了厉苍肩膀上的爪子,往他喉咙上一抓,顿时血汩汩流出,厉苍贴着墙瘫坐在地上,他伸手捂住颈动脉,已无力再反抗,可一时三刻又未能断气。
班特将血污擦在了自己的衣袖上,说:“何夕,把恶龙之心给我。”
厉苍艰难地抬眼,他这个角度看不清手术台上的具体状况,但他能看到淌到地上的一滩血,何夕双手染满了鲜血,捧着一个木匣子站在手术台边。
“林默……”厉苍长出一口气,合上了眼。
班特微微一动嘴角:“毕竟是人类啊,如果是妖兽,这点伤,可以撑久一点。所以,厉警长,是你自己不争气。”
他回头看何夕,后者还站在原地没动:“三颗心都取出来了吗?没停止跳动的那两颗就是恶龙之心,拿过来给我。”
“长老,你说过你不会杀哥的,你说你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何夕抱紧了匣子。
班特眉心一竖:“你是要我过去拿,还是你自己送过来?”
何夕看了手术台上的林默一眼,转身朝门口跑去,可是刚没跑两步,后背就袭里一阵凉风,锥心的刺痛从后背传来。他不敢怠慢,强忍着痛反手挥出一爪,马上被班特扭住了,“咔嚓”一声,是手骨断裂的声音。
“啊!……”何夕大叫着,可另一只手还是死死抱住那只木匣子。
班特冷冷道:“何夕,把匣子给我,留你个全尸。”
“不……”
班特的利爪从何夕后背直穿了过去,何夕痛得几近昏歇,匣子终于脱手而出摔落地面,盖子弹开了,班特低头一看,里面却空无一物。
“咦?”班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惑的哼叫,后心已被一爪抓破。
他瞪大眼,回头看见了林默正浑身鲜血地站在自己身后,他胸前的伤口还没完全合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如果不是何夕以性命相博分散了班特的注意力,即使林默有足够的时间自愈,也没有能力在这样的状况下击杀班特。
林默在班特倒下后也滑坐到地上,他挣扎着挪到了何夕身前,何夕擦了擦满脸的血污,居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哥,我没有哭……我很坚强……那是血,是血……”
“我知道。”林默握紧了他的手。
可是何夕还是哭了:“哥,我没有背叛你……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少年族王格安的英勇故事,他于暴风中心力挽狂澜,阻止了妖王复苏……哥,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就算全世界和你对抗,我也站在你这边……可是我不中用……我没能帮你什么……”
“别说了,你会好起来。”
“我知道,我会……好起来……”何夕带着微笑,缓缓合上了眼。
班特和何夕的尸身在一股青烟后恢复了狼形。林默捂着胸口,心上的痛,说不清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难过。
然而,没有时间让他继续悲伤了,厉苍还活着,可气息已相当微弱。
从他体内取出的两片恶龙之心,被何夕放在了手术台边的一只玻璃罐子中,那东西此刻正富有节奏地鼓着。
他走向手术台,拿起刚刚厉苍给他剖心的那把刀,打开一瓶酒精把刀冲洗干净……
完事以后,他走出地下室,夏梓馨布下的迷阵裹住了整个汽修厂,她站在汽修厂门前,举着手撑住那个泛着彩光的气罩,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见到林默出来,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