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年方十岁的小姑娘，居然有这等杀人心计。一股从心底里窜生的恶寒，渐渐漫过了叶秋的整个身体。

“小姐，六小姐睁开眼睛了!”凌惜月的小丫头青儿忽然惊呼一声。接着反应过来的凌惜月便大哭着扑到叶秋的身上，“六妹妹，你终于醒了……姐姐被你吓死了，六妹妹……”

凌惜玉听闻青儿惊叫，立马转头去看，吓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心里阵阵发怵。

买药的狗剩不是说了，这药性极烈，这胖子不被毒死也被闷死，怎么现在反倒还活过来了？可恶！狗剩居然敢骗她！待会可得好好教训一顿！

叶秋本想直起身子，又因为脱力差点摔下去，还好青儿机灵，一下子托住她的后背。

这药劲还真大，叶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凌惜玉一个八岁的小丫头片子，上哪儿找来这么烈的迷药？

她借着青儿的支撑力勉强坐起，一眼望去，只见端坐正首的凌老爷目光如炬，面庞冷若冰霜，看她仿佛在看街上流浪的阿猫阿狗，满眼嫌弃。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一丝变化，甚至眼里还透着点失望。

叶秋心中冷笑，可能凌叶秋真正地死去，他才觉得满意吧。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父亲？

记忆中，自从白夫人离世，他确实正眼都没瞧过凌叶秋一眼。小小的凌叶秋听得最多的话是：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又黑又胖的女儿？”

“你这么能吃，迟早把自己胖死！”

“你但凡有你大姐一半容貌身型，我也不至于这么厌弃！”

“照什么镜子，不怕被自己吓死么？”

在外人面前一向谦逊有礼的凌老爷，却是将所有暴戾憋在胸腔，每晚回府之后，便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在凌叶秋身上，虐打自己最小的女儿。

这便是丑恶的人性。

“五姐姐不要哭，妹妹好得很呢。”叶秋费劲拍了拍凌惜月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凌惜月猛地抬头盯着她看，眼前的六妹妹还是六妹妹的样子，可是这神态和语气，却又与她过往非常不同。

以前的六妹妹，因为自卑和胆小的缘故，习惯佝偻着背和低着头看人说话，就连说话也是磕磕绊绊极其小声，哪有现在的从容自若？

叶秋也反应过来，若是以前的凌叶秋，说不出来这样顺畅完整的句子。在别人身上看似很平常的动作和语言，她都要酝酿半天才组织得好语言向别人表达。

在她看来，以前的凌叶秋不仅有非常深的自我认知障碍，还有很明显的表达障碍。明明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却因为不好看的外貌和自卑，击垮了她所有的童真，未免太过让人心疼。

“六妹妹既然是醒了，那玉儿今日也无甚过错，爹爹就莫要再责罚她了好么？”一身雪白罗裙的凌清雪施施然走近凌惜玉，屈身半跪着看向状况外的凌惜玉，拖地摆开的洁白裙角如同熹微晨光中含露绽放的百合，清丽动人，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