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上了让我可以为之燃烧自己的人,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想爱他――席帆
她像是夏日暖阳,而我是这黑暗根茎,无耻地贪恋着她的光芒――袁景
深秋将至,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仿若蒙上了一层黑布,阴暗低沉,像极了此刻席帆的心情。
办好登机手续的席帆,戴着黑色鸭舌帽,低垂着头,走向了靠窗、人比较少的等候区,静坐了起来。
旁边正低头玩手机的路人,闻着这刺鼻的酒味,眉紧紧皱了起来,向席帆投去了略带鄙夷的目光。
只是这一看,路人的脸上倒是有些愣。
旁边的人虽说有着极为出众的样貌,可偏偏脸色苍白,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眼里没有一丝光亮,目光呆滞,有着藏也藏不住的悲伤和悲凉。周身所释放的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路人对这种莫名而来的负能量有些不适,而且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让他觉得有些抑郁的人。
可路人也只是略带复杂地看了席帆一眼,然后拿起旁边的东西,迅速离开。
只是坐到一旁的路人抬头看看席帆,又低头打开微博,仔细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来来回回地比对了好多次。
席帆低垂的目光跟随着离开的路人,看着他坐在了另一处,那边喧嚣热闹,人们互相交谈。
见到此情此景,席帆扬起了嘲讽的笑,心底也有些漠然。
什么时候起,她已经站到了喧嚣热闹的对立面?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令人不自觉想要远离?
席帆侧头望向了窗边对面那高耸入云的高楼,对面巨大的屏幕上正在实时直播着浅城站中国汽车拉力锦标赛。
“左3右5紧接左2飞坡100米”
“切的右4紧接左3收,回头曲直线80米”
“前面左5右3,放油60米”
“注意,前面是坡后危险的右3紧接左2走中间曲线50米”
席帆本欲收回的目光,听到云弘熟悉的声音,征然停住。她愣愣地望向了接着出现在屏幕上的那张脸,虽然戴着头盔,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席帆知道,那是他,那是让她伤得遍体鳞伤的袁景。
看着那双眼睛,席帆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怎能不是他,除了他,谁能拥有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怎能不是他,除了他,谁能仅仅用一双暗淡无光、阴郁悲伤的眼就让她有泪可流?
除了他,谁能仅凭一双眼睛,就叫她不忍再看,当即闭上了眼,不忍也不敢再睁开。
彼时正饱含热情积极为观众解说的声音适时响起。
“各位观众,这是2017中国汽车拉力锦标赛最后一个赛段的比赛。我们可以看到袁景所驾驶的赛车已经远远领先,取得了巨大的优势。”
随着解说员的一停一顿,屏幕里袁景所驾驶的“雪铁龙”宛如利刃,以雷霆之势迅速飞出。在它飞出一瞬间,尘土飞扬,直有海天狂风逼人之势。
“想必这就是赛车之王的实力吧。去年冬天他在另一场比赛里同苏波同飚车技,争夺赛车之王的地位,最终以漂亮的成绩荣获此称号。今年,我们的赛车之王又重新上阵,捍卫独属他的荣耀和地位。”
解说员抑扬顿挫的声音中透着兴奋和激动,将线上线下观众的情绪带到高潮。
屏幕里的雪铁龙在黄土塞道上驰骋,超尘逐电,似是无人可及,将王者气度宣扬到底。
彼时在高楼底下观看实时直播的二三十个观众,他们大声呐喊,为自家偶像助威,等看到偶像的那双犀利酷炫的眼睛时,女粉们纷纷彼此拥抱、尖叫。
在解说直播室里,身着黑色休闲服,拄着拐杖的金老板面色铁青的看着屏幕上的袁景,有些不满刚刚解说员提到苏波战败于袁景的事实。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吧?”金老板沉着声音,神色复杂地看了苏波一眼,有些凶狠地问起旁边的李秘书。
李秘书连连点头,说:“您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金老板没有情绪地点了点头,看着旁边不出一言,单膝曲起,漫不经心的苏波,心里不禁也有些怒火。
同时身为领航员的云弘用余光看向袁景,看到他正在赛场争分夺秒,双手灵活的换挡、调整方向盘,同往日一般有活力,云弘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清楚地记得刚刚比赛开始时袁景那双比九尺寒冰还要冷的眼神,那双眼神不再冷冽澄净,不再热情四溢,取而代之的是疲倦,是满眼的哀伤悲痛。
想起比赛开始前苏波凑到袁景跟前,脸上带着邪笑,冲袁景说了一句让袁景脸色大变的话后,哪怕到现在他也能感受到袁景满身的戾气。
只是他也相信,一旦在赛场上的袁景,终究会对他和自己的兄弟负责,终究会对梦想和热爱投以全部的赤诚。
可是云弘没有注意到袁景此刻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身上连连冒着冷汗,此时此刻的袁景,脑子混乱,极度躁郁,极度恐慌,极度悲痛。
车正在向前义无反顾的行驶,身后,卷起的尘土漫天飞舞,仿佛周身尽是黄土黑洞。
袁景抬头看着路边一排排一闪而过的木棉树,他霎时只觉头似炸裂般疼痛,他想起了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她的样貌,以及她喜欢的木棉花。
“左3直线30米紧接右2直线放油50米”云弘出声提醒着袁景。
不消一秒,袁景立马减速,然后打方向盘,侧转车头,完美的右转,接着,又打左头,完美过弯。
袁景又抬眼看着木棉,木棉树长青,木棉花鲜红。可这爱情之树未曾护他爱情,这爱情之花未曾佑他爱情。
“席帆今天会离开浅城,再也不会回来。作为男朋友,哦不,前男友!你不应该去送送她吗?毕竟人姑娘可是把你当了十年的偶像。”
耳边是苏波在上场的时候告诉他的话,脑海里是她的一犟一笑,是她的凄入肝脾,是她的毫无生机。
车驶到哪里了,袁景不知道。云弘在说些,袁景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脑子很混乱,头很疼。
“急回头弯”云弘察觉到袁景愈来愈快的车速,隐有不安地开口。
“我们分手吧!”
云弘谨慎的声音和席帆冷漠的声音同时在袁景脑子里响起。手下意识的调转方向盘,可是心却没来由的疼了。
云弘可以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他知道,刚刚这个弯道真的很危险。一旦转不好,估计他和袁景今天只能止步于此。
可是,他也知道,他们绝不会止步于此,因为他是袁景的领航员,因为袁景是他的赛手。
头好疼,脑子好昏,袁景觉得他好像坚持不住了。
车向前疾驰七十米,云弘的声音响起:“左2右4紧接直线30米”
“我想离开你!”
两声同时响起,车在转,心在疼。
“侧转刹车!”
云弘出声提醒,望向袁景的眼睛募地愣住,他能够清晰地看到袁景的手此时此刻正在剧烈的颤抖,似是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再抬头看向袁景的眼,云弘惊得只欲跳起来,双目猩红,带着迷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服用了兴奋剂。
只是以袁景的实力、以他的人品何至于需要兴奋剂?云弘有些疑惑,可是有席帆的事情摆在哪里,他竟也真的不能给予他百分之百的信任。
只是不论怎样,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袁景,他一定会保护好袁景。
云弘一边收起眼底的情绪,慢慢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扶着对讲机,试图连线直播室,想要阐明情况,终止比赛。
可当连线成功,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声“请说”的时候,云弘有了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