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韩凛都是在那里认识的。

朝歌坐在小矮凳上等饭蒸熟，脑子随着白茫茫的雾气，飘回他和韩凛初遇那天。

那时候的朝歌，胆子特别大，他不会日本那边的手语，也根本不认路，就敢自己一个人去日本游学。

结果到那边之后，不出所料地迷路了。

朝歌心态很好，迷路了也不着急，就按照右行定律一边走，一边做建筑速写，一个下午画了六七张。

傍晚时终于累得走不动路，随便找到家拉面馆，盲点了份拉面填饱肚子。

吃饭之前，他又把拉面馆的大叔给画了下来，送给面店老板。

老板和他说话，朝歌听不懂，只能用肢体动作示意自己听不懂也说不了，结果那老板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非不肯收他的钱。

朝歌茫然得不行，拿着钱和对方推来推去。

当时他都快急死了，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怪大叔。

就在这时候，韩凛出现了。

他轻而易举地帮朝歌脱离窘境，护着朝歌站到他身后。

朝歌就站那儿看着韩凛和那个店老板说话，具体说了什么朝歌也不知道，总之最后老板收走了钱，朝歌也终于顺利从拉面馆脱身。

朝歌还记得，当时韩凛带他离开面馆的时候，那种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想望向对方的冲动。

那时候朝歌想的是，自己估计要展开一场跨国恋了。

他要为爱学日语！

结果韩凛走出去后，就对他说：“中国人？”

朝歌惊呆了，连点头都忘记。

然后又听见韩凛说了句韩语。

又说了句泰语。

朝歌才反应过来，其实韩凛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人，他在一个一个的试。

朝歌忽然就不想回答韩凛了，因为他很好奇，韩凛到底会几国语言。

但韩凛却很快停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朝歌猜想韩凛是在问他能不能听见，于是他点点头，用手机给韩凛打了十个字——我是中国人，谢谢你帮我^_^

“你听得见？”韩凛用中文问。

朝歌点点头，随后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又摇了摇头。

韩凛了然：“来这边玩？”

朝歌点头。

韩凛哦了声：“那行，你继续玩吧，我先走了。”

朝歌愣愣地看着他，脑子还没从对方刚才的英雄救美中走出来，就傻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的放韩凛走远。

朝歌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应该找对方要一个联系方式。

米饭蒸熟，朝歌意识离开回忆，把米饭拿出来晾凉，开始做晚餐。

晚上韩凛又是九点过才到家，趴在沙发上叹气。

[怎么啦？]朝歌蹲坐在地上，抱住韩凛脑袋。

“遇到了一个比较难缠的家属，问就是‘网上不是这样说的呀’。”韩凛狠狠叹气，“既然比起我更相信网络，又为什么要不停问我，头疼。”

自从互联网普及，病人和家属们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像这样的人韩凛三不五时就会遇到一两个。

能说通还好，说不通就是不停浪费双方时间。

朝歌心疼地亲亲韩凛。

“对不起，我不该把工作上的负面情绪带回家。”韩凛这时也缓过气来，“你别担心，我就是吐槽一下。”

朝歌摇头，又亲了亲韩凛。

“明天我们自己开车过去，我和院里说好了，咱们自驾。”韩凛说。

韩凛他们医院安排去出差，都会安排好出行工具，如果他想带上朝歌，坐医院的车就不太合适，所以到不太远的地方出差，他们俩一般会选择自己开车。

[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朝歌比划。

“贴心小棉袄。”韩凛说，“谢谢你。”

[谢个屁。]朝歌把自己的脸贴在韩凛脸上，鼻息轻柔地洒向韩凛耳垂。

厚重的窗帘还晾晒在阳台，趴在沙发上的韩凛和朝歌，视线一齐透过光秃秃的窗台，望向对面高楼上亮起的一个个小格子。

他们也是别人眼中的小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