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小室内,烛光摇曳,面容精致的女孩披散着黑发,跪坐在神明面前,鸢色的眸子中,满是虔诚和专注。
乌黑石板上,神明面露笑容,双目注视着女孩的方向。
万籁俱寂,微光朦胧,似是一副庄重却不失温馨的画卷。
然而事实上——
小室,是狭小的厨房。
石板,是简陋的流理台。
蜡烛,是因拖欠电费而点。
而女孩和神明,一个跪坐在地板上,一个趴在流理台上,两双眼睛都泛着诡异的光,正死死盯着摆在他们之间的……那盆海带。
女孩名叫太宰真萌,而这不像神明的神明则是她的第三任监护人夜斗。
“咕咚。”
“咕咚。”
响亮的两道,是咽口水的声音。
轻舔唇角,太宰真萌视线不离海带,认真问道:“夜斗,你说这个海带,它管饱吗?”
思索片刻,夜斗严肃答道:“它不是管不管饱的问题,它是那种……那种我们很久没有吃到的加餐啊!”
“有道理。”太宰真萌点了点头。
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她随手捡了片海带,缓缓往嘴里送去。
这一行为无异于虎口夺食。
仿佛正在狩猎的野兽,夜斗立刻出手将海带截胡,并给出了正当理由:“生的不能吃!”
“嗯?”太宰真萌抬头脑袋看他,“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她的视线中,夜斗两手抓着截胡来的海带,像仓鼠一般拼命把它往自己嘴里塞去。
你刚是说不能吃?
空中仿佛传来了打脸的声音。
看着夜斗一边飞速地往自己嘴里塞着海带,一边继续直勾勾盯着海带盆,完全没有空回答自己疑问的样子,太宰真萌眯了眯眼,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她知道夜斗在想什么,他肯定是在担心她把被截胡的海带抢回来,也担心她趁着他吃的时候把剩下的海带抢走。
以己度人!
都已经进了他嘴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再抢回来啊!
他担心,她还嫌弃呢。
更何况……这本就是她故意引导。
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更甚,几乎把“有诈”两个字写在了额头上。
嗯?
夜斗瞟到她一眼,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
嘴里的海带突然就不香了。
不,应该说本来就不香。这普通海带完全比不上的腥味,甚至让他感觉有点反胃。
可是自己抢来的海带,哭着也要吃下去。
憋着一口气,他把最后一口海带咽了下去。
然后……他的脸当时就绿了……
这绿色在他打了个嗝之后愈发浓重。
他确定了,这海带现在是真的不能吃。
回味中的腥气居然比吃的时候更重!他差点被熏得午饭都吐出来!
还好还好……
他拍了拍胸口。
还好没有把中午偷吃的糖吐出来,差点亏了。
见到夜斗的反应,太宰真萌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着,她一边略带嫌弃地把海带盆稍推远了些。
既然这海带现在吃起来和闻起来一样腥,那她就放心了。
这是她和夜斗去拜访好友埼玉时得来的海带。对方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只能偶尔邀请他们去摘些特产这样子。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这些打怪人掉落的海带呢?
太宰真萌继续跪坐在海带盆前,双手托腮,沉思。
而趴在流理台上的夜斗则是意识到自己被耍,恨恨地看了太宰真萌一眼。然后……认命地伸手摆弄起海带来。
虽然腥味太重,但比起孤儿院里少得可怜又千篇一律的伙食来说,这些海带也不失为一顿美食了——如果可以好好处理的话。
来报告的小萝卜头急匆匆跑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晃动的烛光,长发飘荡的女孩,趴在流理台上的神明,还有神明从脸盆里捞起的那暗色的不明物体,这一切组合成了可以存在于恐怖片中的画面。
倘若来人是个胆子小的,当场就能吓出尖叫。
可对于这样的场景,小萝卜头已经见怪不怪。他迈着小短腿跑到太宰真萌身边,自以为小声地汇报起自己偷听到的事来。
此时,太宰真萌正全神贯注看着海带盆。
——海带啊海带,你已经是一盆成熟的海带了,该学会自己处理自己了。
海带:你在做什么梦.jpg
听完小萝卜头的话,她顿了顿,停了两秒才问道:“你说我哥?来收养敦?”
把亲妹妹丢在这里三年,至今都没再来过一次不说,一来就要收养别人?
人干事?
她第N+1次怀疑自己跟哥哥是不是亲的,否则怎么每次丢下她都可以那么狠心。
至少……偶尔来看她一眼不是?
她看向小萝卜头,又问道:“你确定那是我哥吗?”
被这么一问,小萝卜头愣了愣。
他只在太宰真萌手里见过太宰治小时候的照片,并不能肯定现在在院长办公室的那个人就是太宰治。
摇了摇头,他歪着脑袋不确定道:“可能只是和萌姐姐长得像?那个哥哥都没有说要找你唉。”
因那人跟太宰真萌长得很像,他在对方刚进孤儿院时就跟了上去。可是……直到他来找太宰真萌,对方都没提过一句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