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禾?为何要向她屋里丢柴禾?
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阮蘅匍匐着身子,“来人,银春……”
可她铆足了劲儿,声音依旧如游丝般虚弱,屋外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走开,走开!”银春见院子里突然来了那么多人,发觉不对劲。
杜若思厉声呵斥,“给我将她拖下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侧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娘娘还在屋里头,你朝屋里丢柴禾做什么!”
杜若思嗤了一声,就连往日虚情假意的笑意都成了奢侈之物,“做什么?这屋里头住着谁我不管,我只知有人染上了瘟疫,这尸体、衣物与她用过的器具都应一并烧毁才是,这庄子里上下几十口人可不能因她一人而白白丧命。”
“什么尸体!”银春死命挣扎着,“娘娘还活着呢,你们不能烧了屋子!”
“活着?”杜若思冷笑一声,“活得过今夜吗?染上瘟疫的,有哪一个能活着的?”
银春嘶吼,“王爷还在容城,待王爷回来了,娘娘就有救了!”
“王爷还不知她来了呢。”杜若思染上一抹阴狠,望着屋子的目光异常决然,“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火点上,若是让瘟病蔓延,你们都别想活着回去!”
“放手,放手,不许点火!都不许点火!娘娘还在里头呢!娘娘还在!”银春撕心裂肺地喊着,“孙嬷嬷,孙嬷嬷!”
“给我捂住她的嘴拖下去,再不老实,也给我将她丢进去,让她去陪她的主子。”
“唔……呜呜……”
纷杂声渐褪,阮蘅心头的不安愈来愈甚,“银春……银春,阿嬷——”
可回应她的只是“噼啪”的烧裂之声,冷风从窗中灌入,带入了呛鼻的浓烟,阮蘅喘不上气来。
浓烟愈来愈甚,她眼前也已模糊不清。
杜若思她怎么敢!她竟然想活生生烧死她!
她死撑着身子往前爬,屋门近在咫尺,她马上就能出去了!
若真要死,她也不许自己死在杜若思手中。
“你在做什么?”
屋外传来一道清冷之声,阮蘅不由心悸,心中燃起希冀。
阿玠……她的阿玠来了。
阿玠,救救她。
“王爷!你不是在容城吗?你……怎么来了?”杜若思面露惊慌,但很快掩饰下去。
李玠依旧是一贯的疏离,“我问你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杜若思故作镇定,“院子里死了两个婢子,皆是染了瘟疫,妾身怕不好处置尸身会传染,便想着干脆连带着屋子一并烧了,庄子里还有几十口人呢,怎可让她们担惊受怕的。”
“阮蘅呢?她不是来了?”李玠看着浓烟滚滚的主院,心头不由得一怵,他环顾四周,并未瞧见要寻的人,就连她的贴身嬷嬷与婢女都不见踪迹。
“王爷。”杜若思面色有些差,“娘娘她出门了,她来这儿有些住不惯,带着孙嬷嬷与银春采买去了,应当过两个时辰就回来。”
屋内的阮蘅撑着最后的气力挪着身子,“阿玠,阿玠……我在这儿……”可烧灼声早已掩盖了她的挣扎呼唤。
她猛地咳了几声,用手勾住了梨木椅,将其狠狠一推,梨木椅应声而倒。
门外果真听到了李玠的回应,“屋内什么声音?”
“王爷,别过去。”杜若思有些惊慌,“想来是屋梁被烧有些坍塌,王爷别靠近,莫要伤着了。王爷不是要寻王妃娘娘吗?妾身派人去将她寻回来。”
“不必。”李玠回身又望了一眼被火光吞噬的院落,压制着胸口的悸痛,转身离去,“本王不想见她。”
屋内,阮蘅正要去抓另一木椅的手一顿,泪下如流霰,她卸去所有气力,瘫倒在地上,不再挣扎。
他说……他不想见她……
是她奢望了,李玠亦从未在乎过她,他宁可信了杜若思的话,也不愿推开这扇门进来瞧一瞧她可是在屋里。
李玠只爱他自己,他的心根本捂不热……
她费劲心思做了他的献王妃又如何,一切终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是该放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听不见周遭的声音,依稀觉得火光蔓延,灼热弥漫全身,厚重的浓烟灌进她鼻中,根本无法喘息,只觉得疼,意识也被缓缓剥离。
她终于尝到死是什么滋味了。
若她死了,他可会难过?
又可会记得,这世上有过一个会唤他“阿玠”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