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裴钧便觉得身子有些疲软。
只当是昨日太累的缘故,并没有放到心上。
直到午间发起烧来,才有所警觉,忙宣了太医前来诊治。
把完脉,年长的宋太医就白了面色。
又仔细的摸了一遍脉象,面色就更加僵硬了些许。
“太医,我家殿下到底如何?”白术焦急不已。
宋太医擦了擦额角冷汗,转身,抖着嗓子,“殿下这是...这是瘟疫的脉象啊!”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炸的白术骤然变了脸色,半晌都不知所措。
“快,快去找摄政王,现下在屋里的人,一个也不准擅自离开!”
裴钧烧的处于半昏迷了,这会子只有齐陌能做主,白术回过神来便赶紧叫人去请。
听到消息,齐陌立即就赶过来了。
直接下令所有和裴钧有接触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先隔开,再细细审问。
如今府中没有患病的小厮丫鬟,裴钧身为皇子,吃穿用度更是仔细,怎么会染上瘟疫。
这里头说不准就有什么阴私。
再加之前些天杨家大姑娘闹出的事,不得不叫人怀疑的很。
可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裴钧既然是染上了,那就是大事。
毕竟现在治疗瘟疫的方子还没制定下来,若是叫六皇子因病死在了蜀州,那不单单是杨则清,就连齐陌也脱不了干系。
吴刃是昭帝派来保护裴钧的,现下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昭帝一共就两个儿子,哪怕太子已经定下了,可六皇子依旧也是为数不多的皇室血脉。
其生母淑妃家世卑贱,又不得宠爱,这般情况下,昭帝也对六皇子关爱有加,可见其心里对六皇子也是疼宠的。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叫六皇子把命丢在了这里。
“摄政王殿下,奴才一直都是贴身伺候六殿下的,若是传染,奴才头一个就会染病,就让奴才前去照顾殿下吧!”
白术拱手,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他七岁净身入宫,八岁就开始跟着裴钧,这些年一直看着这个少年成长至今,他比谁都盼着裴钧好。
齐陌自然是答应的,毕竟有熟悉的人伺候也是好事,更何况白术也比其他人更熟稔。
当日,裴钧所住的客房就被完全隔开了,只有送饭的奴才和太医等人能靠近。
现下齐陌已经找人对着姜琼羽画的图缝制出了口罩,更是被容柯稍稍改进了些许。
将口罩浸泡在药汁中,再晾晒干,然后佩戴。
虽然气味不大好闻,但是防瘟疫的效果却有所提升。
但是如今这东西不能大批的做,所以也只是少部分人能用。
现下裴钧患病,伺候着他的奴才们就有幸配备了这个。
裴钧烧的厉害,已然是昏睡着起不来身,这病来的凶猛,叫他难受的很。
依稀只感觉着自己被喂了温水和很多苦药,又有人用烈酒擦拭他的手脚。
难道他要死在这里了吗,他真的是厌恶极了这种无力感。
就像是沧海中的一片浮萍,飘荡不定。
再一次被灌下了药汁后,便沉沉的进入了梦里。
似乎下着雪,很冷,一片一片落在身上,变成水,打湿了衣裳。
他又看见了年幼的自己,正是八岁那年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