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不敢想象,曾经冷漠无情的丞相大人,听了金枝一席话,竟未发怒,还与金枝讨论起卖肉的价值,一时间三观尽毁。 宝珠瞟了一眼金枝,见她面有怒色,在书房里啃起手指,也不晓得是在谋划些什么,是否打算坑害卫祈轩一把,找回点场子? 金枝心情恶略,大手一挥:“去,将本郡主小金库的账本拿上来,本郡主要清点财产。” 两丫头显然没跟上节奏,啊了一声:“小姐要查账?那可使不得,昨日小姐才动了胎气,徐太医交代,小姐要卧床静养,碰不得这些费心又费力的事。” 安胎,都快被逼卖肉了,金枝如何静下心安胎:“你们没听见卫祈轩说的话,他想采我,满足他的个人胃口,这种事还能说来就来的?” 银珠看了金枝半晌,不明白金枝的纠结:“小姐采过相爷一次,相爷采回小姐也实属正常,况且小姐嫁入丞相府,不就是为了给相爷日日采摘,好绵延子嗣?” 什么!金枝震惊,日日采摘,五花肉都要制成腊肉干,忙表明立场,强调:“再回丞相府,本郡主没想过出卖肉体换取金钱,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宝珠银珠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见坚定之色,夫人与相爷的夫妻关系,还需她们从中斡旋。 没想到被两个丫头倒打一耙,竟枪口一致为卫祈轩说尽好话,金枝顿时危机感由生:“去,快将账本拿来,本郡主要对私房钱有个概念。女人经济上独立,人格才能独立,想让本郡主卖肉跟他换取金钱,门都没有!” 账本是取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管家卫仁。 无事不登三宝殿,金枝可不认为卫仁是来问安的,干巴巴地问了句:“管家为了何事到书房来?” 卫仁来面见金枝前,被打过了防疫针,府里的下人都在传: “夫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了?” “据说前些时日回娘家时,意外落水,脑子记不得事,导致性格大变。” “来,悄悄地说,夫人脾气是不是越来越暴躁了。” “性格暴不暴躁且不说,但是得了相爷宠爱却是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你是没见到昨儿夜里,相爷为夫人着急的模样。” “真是不敢相信,夫人回了次娘家,再回府时,竟然能东山再起。” “可不是,夫人如今在府里的地位已不能同日而语,你当值时,见了夫人身边的丫头,记得先避开,看看风向再行事。” “好咧。” 有些人能避开看风向,卫仁可不在此列,这会只能恭敬勾腰,脸上堆满了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尽如人意,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相爷早些时候就已预料到夫人会清点嫁妆,今日一早离府,特意交代,若是夫人提起嫁妆,就让夫人清算资产后顺便把欠款还上。” 金枝懵逼,在她被休回娘家,嫁妆来不及运走,她是知道的。可如今还有欠款,她怎么从未听说,迷茫地看向宝珠银珠,却未得到答案,只得向卫仁追问:“什么欠款?” 卫仁如实道:“是半年前夫人在银钩赌坊写下的一张欠条。” 银钩赌坊四个字立时令宝珠想起有那么一茬子事,忙附在金枝耳边低语:“小姐,你记不得了,但奴婢倒是记得,起因是小姐在赌坊同人赌钱输了,写了张十万两白银的巨额欠款,因数额巨大,小姐的嫁妆铺子里一时间周转不开那么多现银,出嫁多年,小姐也不好向娘家伸手,奴婢当时也为小姐捏了把汗,倒没想到不过一日,小姐就还上了欠款,当时奴婢追问过,但是小姐最终并未说明还款的银子由何而来。” 金枝愣了愣,这样串联下来,是卫祈轩为我解了燃眉之急?还成了她的债主?十万两白银!一瞬间像焉了的茄子,刚才兴致勃勃地想着查账看看有多少资产做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管家见夫人不再闹腾,心想这回终于不负相爷嘱咐,忙建议道:“依奴才想,夫人的嫁妆丰厚,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盘点清楚,如今夫人怀有身孕,这些耗费脑力的事,就吩咐执事们盘点清楚,再上报给夫人也是可以的?” 十万两白银像横在头顶的利剑,随时要劈死金枝,兴致勃勃查看小金库已被冷水浇熄,也就不着急看账本,挥挥手同意了管家的提议:“就依你说的办吧,你先下去吧。” 待管家离开,金枝十分自然地问道两个丫头:“说,我以前还有什么黑历史,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免得像这次一样被人戳脊梁骨。” ...... 见两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曾言语,亦知道了她们的忌惮,金枝大手一挥:“诉你们无罪。” 宝珠咽了咽口水,还在思索,始终觉得难以启齿,银珠已经滔滔不绝起来,伸出食指清点:“没成婚前,小姐喜欢与好姐妹们一起去赌坊,婚后,由于相爷不喜欢,小姐也就收敛很多,不过不知怎么地,这次欠的数额有点巨大。” 这哪是数额有点巨大,是十分巨大,金枝听了十万年白银小心肝都抖了抖。 银珠伸出中指继续清点:“婚后,由于小姐不受宠,听了小姐好姐妹的建议,去了好些次青楼,寻得是头牌芸芸姑娘,讨教了如何才能拢住相爷的心。” 金枝右眼眉不自主一挑。 银珠继续伸出三指:“小姐平日里出手阔绰,一众官家小姐们喜欢寻小姐一同品茗,婚后,经小姐好姐妹建议,在相府设过几次茶会,不过好些小姐在相爷面前闹了笑话,免不得连累了小姐,这茶会也就开不下去了。” 金枝左眼眉不自主一挑。 银珠伸出四指再接再厉:“平日里相爷政务繁忙,小姐往往数日才得以见到相爷一面,府里本就无事可忙,小姐好姐妹建议请些戏班子在府里唱戏为小姐排忧。哪想到戏班子进府的次数多了,小凤仙生的玉树临风,后来传出倾慕小姐......不过还好相爷发现的早,不然小姐可就要被吐沫淹死,这事府里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金枝的嘴巴抽了下,见银珠准备竖起五根手指头,忙制止道:“停!”深吸一口气,扶额道:“总的来说,本郡主以前吃喝嫖赌估摸是占全的了。” 银珠眨着眼睛无辜道:“小姐以前其实并不好吃,说是要保持身材,常言道男人都喜欢小蛮腰嘛。不过小姐失忆后,口味大开,倒是占了吃这一项。” 见金枝脸上有几分扭曲,宝珠连忙拉了拉银珠袖子,示意她住嘴,急忙开口补救:“小姐,其实齐国繁荣昌盛,京城里许多官宦人家的小姐都喜欢打马吊,哦,以前先帝后宫里的娘娘也是喜欢的。” 金枝不咸不淡道:“你想告诉本郡主全民皆赌?” 宝珠一噎:“那到不至于。” 金枝似想起什么,随口问了句:“本郡主以前的好姐妹都有哪些府邸的小姐?” 宝珠面色有些微变,沉默片刻,才道:“有虎威将军家的二小姐,武秋兰;陈阁老家的三小姐:陈君梦......” 金枝大呵:“你说什么!” 宝珠低头不敢言语,银珠倒是为金枝打抱不平:“小姐都不知道,至从小姐落水回了侯府,这两位小姐可没少攀关系打听相爷,那陈三小姐还上过相爷预备妾侍名单。” 金枝白了银珠一眼:“本郡主知道!哼,真是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大齐好闺蜜的戏码。本郡主还想着,从前如何这般荒唐,原来是着了好闺蜜的道。” 宝珠担忧:“那小姐以为下一步该如何?” 金枝晓得宝珠是在担心她的名声,知道事出有因,自然可以补救一番:“你是说本郡主在京城里的形象问题?” 宝珠额了一声,点了点头。 金枝气定神闲:“形象不好那就挽回一下了,比如施个粥呀,捐个款呀,免了看病钱呀,法子多的是。” ...... 银珠崇拜:“小姐真聪明!”顿了顿,又皱起眉:“小姐,您列举的几项都需花上重金,问题是您没钱,还欠了相爷十万两白银。” 金枝咬牙切齿:“本郡主的形象不是不着急挽回吗,待有了钱,再实施不就结了。” 宝珠眼珠子转了转,故作感慨:“小姐,奴婢以为如今最主要的还是要趁热打铁挽回相爷的心,相爷一高兴,小姐欠的十万两白银也就大手一挥的事。” 金枝一拍几案而起,兴奋的呢喃自语:“你说的对,相爷高兴了,十万两白银就是一张白纸!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能卖肉,可以出卖色相啊!” ...... 两个丫头皆想问,小姐,您独立自主的节操呢? 金枝指着银珠,吩咐道:“快,替我去伙房看看今晚备什么菜?” 宝珠疑惑:“小姐问菜色想要做什么呢?” 金枝拂过耳边的碎发,嗤嗤一笑,极具风骚妩媚:“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自然要抓住男人的胃,美食加本郡主的美人计,就不信相爷不就范!” 两个丫头看着金枝,莫名的觉得身子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