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冶缓缓睁开眼,愣愣的吃下嘴边的药。她听到有人叫她了,终于有人叫她了,所以她醒了。
既然他们都做出了选择,那就把话说清楚吧,说清楚……奈何沐冶这几天把自己折腾的惨兮兮的,什么都没说就昏过去了。
沐冶睡了一天,第二天醒来又到傍晚了,熟悉的天花板,还是蓬莱阁,她还是沐冰岚啊,也好,早点把话说清楚,谁的错就找谁去承担吧。
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衣服也换了,很好,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就是还有点头晕,没什么影响。沐冶摇摇头,想起身去喝口水,这刚一动,疼的她眉头紧皱,又是熟悉的感觉,就像刚来这儿的时候一样,浑身不得劲,好痛,她这几天像是又死过一次似的。
沐冶这边刚一点动静,冰月就进来了。
“老大,你醒了,弋王殿下他们被下了安眠药,他们找了你好久,好几天没休息了。”
“我知道了冰月,我饿了,帮我准备点东西吃,然后……”沐冶快速安排好接下来要办的事,然后去吃饭,恢复体力。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之前身体的感知降低,再加上气温也低,沐冶还没有真实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伤,这么会儿在蓬莱阁里,温度回升,身体状况好转,之前的各种伤口都好像在控诉她,脸上火辣辣的,对了,她的脸也受伤了,唉,还给毁容了,真是对不起沐冰岚了。
是的,沐冶知道她很平静,每死过一次之后都会平静,可这不是真的平静,只是因为逃避得到的暂时的平静。沐冶很清楚,她想要的平静还很远。
吃过东西后,沐冶去拿酒,他们应该快醒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唉,还是酒精好,能暂时麻痹神经,这样她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多好。沐冶从心底里不耻她现在这种逃避的行为,呵,太虚伪了,骗得了谁呢?
吩咐好一切,沐冶就在三清殿中边喝酒,边等着他们,从夕阳黄昏,到夜半月明,沐冶喝了不少,终于把自己从那该死的虚伪的平静中骂醒了,越贪恋平静,她就只会越发的厌恶自己。她酒量本就不好,等到几人陆续到达,此时,沐冶酒劲正上头。
“聂靖轩,时睿,凌珩,白栩,很好,重要人物都到了,上菜,上酒,坦白局,大家把话说清楚,是误会还是……都说清楚。”说罢,干掉手中的酒。
“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在座应该都懂吧。
好,那我们开始了。”沐冶转头,“从我们的主角开始,聂靖轩。
聂靖轩,你的目的达到了,一开始就是以利用为目的的真情实感,我不配,你也不配,假不假,恶不恶心,所以我们口中的爱就是个笑话,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沐冶猛喝一口酒,“聂靖轩啊聂靖轩,沐冰岚已经死了,你的执着,装给谁看。”
“岚……对不起。”聂靖轩欲言又止,最后话到嘴边,只剩一句对不起,干下面前的一杯酒。
沐冶这次准备的酒杯都挺大,根本没打算留后手。
“我知道我不无辜,所以,道歉的事,待会儿一起算。”沐冶也干了,端起下一杯酒,敬凌珩。
“凌珩,我知道一开始你就讨厌我,不信任我,没关系,没关系,但是直到现在你都防着我,没必要,你的一切,我都抢不走,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抢。但是我问你,你是局外人吗?你无辜吗?”
凌珩默不作声,干了面前的酒。
“那白栩,你不是局外人吗?呵,你敢说你是局外人吗?这不是你一手为自己培养起来的对手吗?你退不出去了,聂靖轩的悲剧是你推波助澜的,你一点也不无辜,是吧?”
白栩也干掉面前的酒。
“时睿,有些事,我都能猜对,那是不是我猜到的更多的,也是真相的一部分?”时睿曾经是沐冶全部的支撑,为什么,连时睿都……
“沐冶,别……别这样。”时睿只是想告诉她,别这样对自己。
“你能分清啊。”沐冶一句话将他打回现实,“可是该利用,该伤害的一分没少,我的猜测都是真的吗?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是我错了,我配不上,是我太天真了。
原来我所谓的重生,只是地狱谷,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沐冰岚死了,你们从最开始,目的就达到了,不过是多赔了一条我的命,我的命不值钱,你们不亏。
如果你们设计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沐冰岚,那就可以结束了,沐冰岚的母亲死了,沐冰岚也死了,是,她们都活该,我也活该,没有以后了,结束了。”
沐冶抽出匕首,扎在桌上,“我们来细数一下沐冰岚的罪证吧,顺便把十年前的故事也捋捋清楚。”
“沐冰岚就是下毒的小女孩,是吗?”沐冶又喝下一杯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匕首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下深深的一刀,鲜血立即涌出,这是沐冰岚的错。
“岚儿!”
“沐冰岚!”
“你们是不是也在背后笑我太天真了?不对,是太蠢了,太自以为是了,十年啊,就连我这样的傻逼在拼凑出个事情的大概之后,大胆一联想,都想到了我就是直接凶手,你们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所以——
三个月前沐府策划的杀害沐冰岚,其实是你在暗中引导指使的是吗?”
时睿拿起手边的酒喝下,沐冶说得对,就是他。
“你没有错,沐冰岚的错,她活该,她该死——所以你亲自出手,杀了沐冰岚,还把她带到了你之前选好的葬身之地,甚至还有提前准备好的棺材,是一早就打算同归于尽了吗?”沐冶的眼中,分明只有对时睿的不舍。
“我一开始一直想不通,我以为,我只是无端被牵连进来的,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在十年前的整场事件中,我能发挥什么作用,原来从小就是一颗棋子啊。所以聂靖轩,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沐冰岚。”
“那后来呢?赐婚是你的阴谋,坠崖是你的阴谋,阁主选拔是时睿安排的,我是不是该庆幸我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可是我不是沐冰岚啊,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是沐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