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沉浸在委屈之中,她等了好久好久,爹娘为什么还没来,是不是她不听话,所以爹娘不要她了。那个坏姐姐说爹娘已经不在世了,不会来接她。可她知道,爹娘才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呢。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还不来接玥宝儿回家。”
她眼中蓄满了泪珠,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包好藏进怀中。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给自己打气,爹娘一定很快就到了,她不能乱跑,要在这里乖乖的等着。
忽然她的脖颈处传来一股大力,她像是一只小猫被人提了起来。林中惊起飞鸟振翅远飞之声,仿佛它们是预见了危险将至。
而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摔到地上的油纸包吸引,不住地挣扎着想要去捡起来,全然不顾身后是何险境。
*
严玦从噩梦之中惊醒。梦里依旧是浸满尸骸的血海,他如何逃跑都离不开。遇见的每一具尸骸都在拼命抓住他的脚,要将他拖入血海中。他拼命挣扎,又忍不住去看尸骸的脸,依旧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样貌。忽而万鬼恸哭,所有尸骸朝他涌来,伸出利爪,露出獠牙。他被团团围住,鲜血如雨灌入了他的口鼻,一点一点夺去他身体里的空气。
渐渐地,他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静静地让尸骸啃食他的血肉和灵魂。
忽而又有人在他耳边轻喊,“快回去,回去。”
这道声音仿佛带着洞穿阴霾的魔力一般,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没有无边无尽的血海,没有饥渴啃食血肉的尸骸,只有一片被他摧毁的寂静树林,还有他的手。血浸湿了玄黑色的衣袖,顺着指尖往下滴,他却浑然不在意,提刀漫无目的地在树林之中穿行。
起风了,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忽而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一处,目光似乎穿过了层层屏障,寻到了目标。
上官玥觉着再没有比这会儿更委屈的时候,爹爹和娘亲没有等来,自己还被坏人捏住了后颈,
不能动弹。
她心中害怕极了,再也忍不住,闭眼放声大哭,“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儿,玥宝儿要被坏人抓走了。”
她没有察觉的是,抓住她后颈的手徒然一松,她跌坐在地,重获自由。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忽而又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不准哭”。
她小声啜泣着睁开眼,泪眼婆娑之中,瞧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背倚树干而立。大概是因为她的哭声太过吵闹而心生烦躁,此刻男人左手捂住了脸,叫人看不清样貌,右手却依旧紧紧握着刀。刀已经出鞘,仿佛她再哭,刀就会落在她身上。
只是她并不懂,只是止住了哭声,懵懵懂懂地抬头看着男人。夜色中,男人的脸苍白消瘦,双眼无神,下颌处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渗血,活像从地狱逃出来的厉鬼。
男人显然五官敏锐,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只一瞬,刀尖儿离她肌肤只有毫厘之距。
上官玥仿佛是被吓的呆傻,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在看见上官玥的脸那一刻,男人本无生气的一双略微上挑的眼,深褐色的瞳孔一刹那放大,虽未言语却吐露了心中此刻情绪剧烈波动。
二人这般僵持不知过了多久。
上官玥终于动了,她歪头在地上找着什么,刀尖儿险些划破了她的肌肤,却在快要划破肌肤之前往后收回一截,男人的视线一直随着上官玥的动作而动,像是警惕又像是茫然无措。
终于摸到油纸包了,上官玥舒了一口气,此刻的她有些苦恼,面前这个大哥哥刚刚捉住她,是不是因为想要烤兔?可她只有三份,给了他一份,就只剩下两份,还能给爹爹一份,娘亲一份。她依依不舍得将油纸包打开,露出一只手掌大,烤炙成蜜色的,还散发着焦香热气儿的兔腿,这是方才她给自己准备的那一份。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油纸包,一双杏眼满是不舍,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烤炙好的兔肉,还裹着香喷喷的蜂蜜呢,一定很好吃。
在给与不给的抉择中挣扎了许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手向前一伸,“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