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大气息从覆盖天地,再到瞬间消散,察觉到这一反常的可不单是天舒一人。
可以说于整个南宿国境内,几乎所有生物都被或多或少地影响着。
尤其是以叶家后山百里为中心,受伤的普通民众与低阶修士何止千人?
至于那些对威压有所猜测的南宿‘高手’们是如何想的,天舒实在是没有兴趣。
这位神剑剑灵此时思考的都是些别的事情。
‘站住,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无济于事的呐喊在此时显得有些凄惨。
若是刚刚她没有使那个「平气咒」,兴许还能用夜里逗弄少年时的方法给他指出一条路,权当提醒。
可此时她的状态却连这些个小动作都支撑不起。
‘我要是你就赶紧停下!’天舒始终在自言自语。
假若事实正如她猜测中的两分可能性一般,那位洞虚修士只是隐藏了气息并未离去,那么叶轩此行定是有去无回。
十个他都不够死的!
心神不宁的剑灵用手揪着别在耳后的几缕发丝,结果手上的劲一下子没控制住——
伴随着‘哎哟’一声低呼,揪掉了自己的几根秀发。
‘真是该死!’捏着青丝的天舒头皮发麻。
她都快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什么上古遗珠、厄运之子了。
若非如此,不然怎么什么破事儿都能和他沾上点关系?
脑海中搜寻着自己所知道的禁术,心中忐忑的天舒权衡一二,‘不行,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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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
天地茫茫,大雪压枝。
只见一名穿着灰衣的少年正磨磨蹭蹭地走在林间厚雪覆盖地土地上。
他满脸泥土,双目无神,每走一步都要用手中的黑色棍子试探半天,应该是个目不能视的可怜瞎子。
凛风吹的他身形单薄,愈发惹人心怜……
个屁!
天舒快被叶轩这做作到极致地演技惊地说不出话来。
要是装个瞎子就能骗过洞虚期,那么每年死在高阶修士手底下的普通人能少上一大半!
好一个装模做样!
话虽如此,此时一本正经、认真表演中的叶轩并不知道自己在被某剑灵疯狂吐槽着。
他依旧磕磕巴巴地朝着巨响的方向磨蹭着。
虽然不清楚掉落在那儿的是什么东西,可少年明白,自己本是不应该过去的。
可明白同不做原本就是两码事。
那令人浑身不适、却又突然消失的气息让他的脑海当中多出了一黑一白两个小人。
白色的小人满脸担忧,坐在他的肩头跟他说赶紧离开;
黑色的小人则拽着他的手,使劲拉着他往前赶着。
自己也许并不应该过去。
可是...
机缘总与危机并存。
叶轩突然停下了脚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叶家众人对他的敌意并不单纯。
看见天之骄子一落千丈,然后忍不住上去踩两下的剧情实在是太过离谱。遇到三五个倒也还能理解,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没本事让所有人都对他和颜悦色。
可那也不至于人缘差到走到哪儿都能听别人叫他废物、垃圾吧。
叶满的下人、今早杂役房内嚼舌根的小厮...这还只是让他碰见了的,背地里还指不定有多少。
少年的背影微微驼了下来。
他做事讲究的是问心无愧,自觉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后悔的事情,也决计没有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
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叶臻不是这么想的,宁宛不是这么想的,叶家的诸位子弟更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说自己罪孽深重,同自己的父母是一路货色。
三房的夫妇外出致死,让叶家损失了两名金丹。
他外出试炼致伤,让宗族损失了一名天才。
他们看到的不是人命与天命,反而是为了重点培养他,五年来因为资源倾斜而损失的天才地宝!!
可那些东西真的都是属于叶家的吗?
在这个属于修士的时代,若非惦记着与南宿皇室的一纸婚约,身为废人的他应该早就被驱逐出去,自生自灭。
如今他与宁宛婚约已了,万剑宗长老给他的秘境钥匙也换了出去...在叶家算是彻底没了话语权。
这几年来他虽然没有找到恢复丹田的办法,但始终没有放弃过修炼。
假如那里的不是凶兽,不是大能...
而是能够助他恢复的法宝呢?
叶轩这般想着,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那灵丹妙药朦朦胧胧的影子。
他咽了一口唾沫,睁眼闭眼,又用「天舒」假装试探起前路来。
若不拼一把,那他此生都无望长生了。
机缘总与危机并存。
要么生,要么死。
叶轩在心里又将这句话默念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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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尽是烧焦了的枯木野草与连老根都被翻了上来的巨树。冬日的严寒压不下四窜的火舌,红光于茫茫天地之中添了浓重的一抹色彩。
脚边是薄薄一层、即将被烈火余温所消融了的白雪,百米外,是被巨物‘炸’出的直径不过十数米的小坑。
当叶轩真到了这儿,反而不知道是否要再迈进一步了。
不过相较于少年的不安与忐忑,剑灵空间内的天舒是完全一改先前的紧张。
将探出的神识收了回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那洞虚修士不可能活下来。’
她颇为兴奋地一连说了两遍,脸上惊喜的表情和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可是死了的洞虚修士!
死了的洞虚修士啊!
修炼到这般境界的人,你说他身上没点好货这谁能相信?
高阶材料,极品灵丹,各种法器、运气好点也许还有圣器...
她要和叶轩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