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陆二老爷所言胡人这一场闹,让皇帝起了扩军的决心。一则为保边疆,二则为让西北更繁荣一些。
西北军只有十万人,皇帝想扩充到二十万。有了二十万军队胡人再来就要掂量掂量了。
但扩军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统帅谁来做扩充的军队谁来带领训练军费从哪里来,调哪些将领过去哪个问题都能讨论个十天八天。
皇帝把这个话题一抛出来顿时朝堂就炸开了锅。
大家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然后先后开始发言。有人说贸然扩军,国库受累需要从长计议也有人说忽然征兵十万,会引起西北百姓恐慌误以为有战事发生更有甚者说西北有十万军队把守,暂时不需要扩军。
总体来说,赞成的人多,反对的人少。
皇帝听取了各方意见并让大伙儿各自上折子把自己的建议和想法都报上来。
皇帝在这一方面比太上皇好了很多他能广开言路,不管是百官的絮絮叨叨还是御史的忠言逆耳他都能听得进去。
扩军不是小事情需要提前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考虑到。一人难有百人计每到有大事发生百官们的作用就越发明显。一人一个主意,一人一个建议,就能提前堵住很多可能出现的漏洞。
等六部重臣们都上过了折子后,众人开始商议扩军的具体事宜。
第一就是统帅的问题,大伙儿都知道韩世梁是陛下心腹,谁也不会去说换统帅的事情。统领十万人马和统领二十万人马又没有什么区别,让他继续干就是。谁敢在统帅上面打主意,那是老太太吃,嫌命长了。
统帅不变,第二就是各部将领的事情。人多了一倍,要么原来的将领们带领的人跟着多一倍,要么就再添加一些低层将领。
皇帝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原来的将领们许多都升一级,统领的人也增加一部分。除此之外,再调过去一批青年将领,给西北军补充一些新鲜血液。
这是朝廷惯用的手法,不管谁做统帅,底下的将领必须经常换,防止统帅们时间久了有了不臣之心。
第三就是招兵,从北边三省招募十万兵丁,这个难度不大,只要军饷到位、安抚工作做好,几个月就能完成。
第四就是监军人选,招募兵丁容易出现贪慕军饷现象,必须有人监督。太子亲自对皇帝建议,宣王就在西北,不如直接让他做监军。地方招兵,非是位高权重之人,也担不起监军的职责。你派个小官过去,到了韩总督面前怕是连话都说不上。
皇帝同意这个人选,众人也不反对。
第五就是军费问题,刘文谦是户部侍郎,他直接跟皇帝建议,将西北边境贸易税收充作先期西北军费,省去来回运送途中产生的人力和财力消耗,另派遣钦差监督军费使用情况。后期若是军费不足,再另行打算。
这个建议得到了户部官员们的一致认可,要是从国库出银子,户部又要忙翻天。直接从西北出钱,五皇子不用送钱回来了,户部也不用给西北军送钱了,多省事。也就是诚王敢说这话了,户部尚书把这话在嘴里翻了两三遍都没敢开口。
各项事情有了具体的章程,剩下的就好办了。皇帝让兵部点了一批青年武将,即刻赴西北就任。
人选还没定下来,刘文谦又活动开了,他先去找了章郡王。
赵宏俊在京畿大营混了几年,从最初的十夫长混成了正七品怀化中侯。章郡王儿子多,一个庶子,年纪轻轻混到正七品就不错了。但刘文谦觉得不能让义兄家的女婿以后就在京畿大营混资历,混到死也就是个老油条,反倒把人的拼劲和干劲都混没了。
刘文谦建议把赵宏俊安插到此次西北军青年将领名单中,章郡王摸了摸胡子,“五弟,老七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京城呢。”
刘文谦道,“四哥,京畿大营里能混出什么出息。但凡有点名气的将领,哪个不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章郡王有些不大放心,“五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战场上刀剑无眼啊。”
刘文谦缓缓道,“四哥,我女婿我都送到边城去了,珺丫头虽然不是我亲生,在我心里和亲生女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章郡王被噎了一口,“也罢,五弟你比我大气,我问问老七,要是他自己愿意,就送他去西北吧。好家伙,五弟你家里两个女婿都去了西北。”
刘文谦笑道,“四哥,咱们还能护佑他们一辈子不成,前程还是得靠他们自家去挣啊。现在可着满天下,除了西北,哪里还能快些挣来好前程呢。贤哥儿才去了几年,这就升了三品,铭哥儿去了还不到一年呢,就立了功劳。这回西北军扩军,说不定他也能升一升。四哥,别舍不得孩子。我说句大实话,你身边不是还有世子,底下的孩子们,四哥给不了太多庇护,就放他们走吧。”
章郡王叹了口气,“五弟说的我惭愧至极。”
刘文谦劝道,“四哥是当局者迷,心疼孩子罢了。”
兄弟两个说了半天的话,刘文谦叫了郑晗珺过来看看。
郑晗珺抱着儿子来的,刘文谦抱了抱孩子,问了问郑晗珺的日子,然后一个人回去了。
他一走,章郡王府里的女眷们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诚王很少过来,这好不容易来一次,和王爷说话也就罢了,还叫了老七家的母子过去问了问。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郑晗珺一概不理,只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没过几天,西北新增将领的名单出来了,赵宏俊夹在中间一点不起眼。
郑晗珺听说丈夫可以去西北,高兴的在屋里转圈圈,她可总算是能离开了!
嫁入章郡王府这几年,虽然没有人敢明着为难她,郑晗珺总感觉日子没滋没味的,赵宏俊总是不在家里,她为了不给丈夫添麻烦,连门都很少出。
等去了西北,不光三哥三嫂在那里,蓁妹妹也在边城,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不用整天看着章郡王府的一片天。
赵宏俊听说可以去西北,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章郡王心里直叹气,老子还舍不得你,你倒是急不可耐想飞走。
军令如山,名单一定,立刻就要出发,至于家眷们,自己另行过去。
赵宏俊走后没几天,郑晗珺收拾了一车东西,又带了城王府送来的一车礼物,和另外几位将领的家眷们一起出发前往西北。
郑颂贤听说妹妹要来了,抱着刘悦薇亲了好几口,“娘子,岳父待我,真和亲爹一样了。”
丫头婆子们都看着呢,刘悦薇赶紧推开他,“公婆不在京城,我爹自然要为妹妹考虑。妹夫的驻地也不知在哪里,妹妹也只能是路过这里,咱们留她们母子住几天,然后看看妹夫被派往哪里,再派人送妹妹过去。”
郑颂贤点头,“都听娘子的,明儿我往青州写封信,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
夫妻两个商议了半天如何招待妹妹妹夫。
郑晗珺还没到,赵宏俊先一步来了。此次赴任与往常不同,他们都住在军中,等待韩总督统一调配。郑颂贤也不避嫌,自己带着许多吃喝的东西,亲自去军营门口探望妹夫。
郎舅两个五年多没见面了,赵宏俊变了许多,以前的内敛不见了,开朗了许多,比以前黑了些,也壮了许多。
郑颂贤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看着他。
赵宏俊还没到跟前就抱拳,“三哥。”
郑颂贤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反倒是赵宏俊主动问了刘悦薇母子安好,又说了京中诸位长辈的情况。
说了几句话之后,郑颂贤留下一些吃食和衣衫,又嘱咐他好生当差,然后自己回去了。
郑颂贤原以为西北军扩军和他没多大关系,谁知道差事很快就找上了他。
除了招兵,还需要弄一批好马。马匹军火中间油水大,韩总督为了避嫌,把事情甩给了五皇子,五皇子让郑颂贤想办法。
大家都知道郑怀瑜在西北名声好,老百姓看他就跟活青天似的,他来操办此事,花多少钱都没人参他。
郑颂贤深感压力很大,他一个文官,哪里弄马匹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还在想马匹的事情。
刘悦薇问了两句后,随口秃噜,“三哥,当初沟渠栽树苗,咱们都是自己培育的,这马匹不能自己养吗?”
郑颂贤看了她一眼,“西北也有马场,这些年零零碎碎也一直为朝廷养了不少马匹。这次韩总督让我想办法弄三千匹马,已经是把马场里的份子去掉了,我只能从胡人那里想办法了。”
刘悦薇又问,“胡人怎么肯把这么多马匹卖给咱们。”
郑颂贤头疼,“我就是为这个发愁呢,不行就多出些钱吧,我要是省的太多,以后次次找我。我到不是怕麻烦,就怕人家说我插手军需。”
刘悦薇给他夹一筷子菜,“三哥别急,不行就和五哥商议,咱们分批次弄。三哥再有本事,也不能一下子就变出三千匹马来。再有,不行咱们自己开个马场,官办也行私办也行。马场在别人手里,三哥说话又不算数。”
郑颂贤点头,“只能一步步来了。”
招兵的事情一步步落定,西北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京城里忽然地动山摇了起来。
皇帝自从登基后,虽然家事一团乱麻,政事上却一刻也不敢懈怠,多年励精图治,朝廷的气象一天比一天好,他的身体却差了许多。
深秋一场雨下来,皇帝就病倒了,病情越发猛烈。
先是发烧,烧得米水不进,浑身发烫。孙皇后亲自服侍皇帝汤药,一干皇子皇女们都来了,一起聚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