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晚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吐口血不省人事。
营地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杀人可以,伺候人却是半点都不行,所以顾忱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个妇人,照顾赵意晚的日常起居。
乡村妇人胆子小经不起吓,光一个将军已够她心惊胆颤了,要知道伺候的人是当朝长公主,恐怕得吓得连话都讲不出了,是以顾忱只说赵意晚是家中妹妹,让妇人唤二姑娘。
妇人夫家姓胡,乡村邻里都叫她胡婶儿。
胡婶儿虽初来时有几分拘谨,但后头瞧赵意晚柔顺好相处便就放松下来,熟稔后一口一个二姑娘叫的亲切得很。
“二姑娘,该喝药了。”
胡婶儿端着药进了帐篷。
赵意晚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瞟了眼那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感觉头皮发麻。
她突然很是想念苏栢的金屋,只有那里没人逼她喝药,不过,苏栢此时应该已经知道她快死了的消息吧。
“胡婶儿,哥哥可在外头?”
赵意晚瞥开目光漫不经心的道。
这几日来她这声哥哥可是越叫越顺口了。
原先她只是调侃顾忱一句顾哥哥,却恰巧被胡婶儿听见了,等顾忱走后胡婶儿便煞有其事的同她说唤自家哥哥不能带姓,免得让人生了误会。
不耻下问后,赵意晚才知民间带着姓唤哥哥,大抵都是对情郎的叫法。
被胡婶儿‘训诫’一顿后的长公主,不仅没生气反而憋了一肚子笑。
那天顾忱正喝着汤,赵意晚突然抬头,乖巧温柔的唤了声哥哥,硬生生将顾忱呛得跑去外头咳了半晌。
而赵意晚在里头笑的东倒西歪。
胡婶儿将药递向赵意晚道:“将军刚骑着马走了,临走时吩咐民妇一定要盯着二姑娘喝完药。”
赵意晚偏过头,不接药碗。
只要顾忱不在,谁都别想让她喝药!
胡婶儿很有耐心,赵意晚把头转到哪边,她就将药送到哪边,总之,不论长公主怎么偏头,眼前都有一碗乌漆嘛黑的药。
胡婶儿不觉累,长公主头却先转晕了。
“烫,先放着。”赵意晚面色平静道。
胡婶儿温声哄着:“二姑娘,民妇已经试过了,温度正适中呐。”
她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二姑娘这么好看的女郎,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也比不过。
只是可惜了身子不大好,常日咳血昏迷的,人都只剩一个骨架了,看着就叫人心疼。
“二姑娘,良药苦口,您喝了病也好的快些。”虽然没有一次成功哄女郎喝下药,但胡婶儿从不放弃,每天不厌其烦的重复:“将军还特意给二姑娘买了蜜饯呢,您喝了药再吃个蜜饯儿就一点都不苦了。”
屡战屡败,越战越勇。
赵意晚瞧了眼盘中的蜜饯,伸手便要去拿,却被胡婶儿眼疾手快的躲开:“二姑娘您得喝了药才能吃。”
长公主望了眼蜜饯儿,不舍的挪开目光。
不喝!打死也不喝!
左右都快死了,何必找这罪受。
正欲寻个理由将胡婶儿打发了时,喉中突然涌起一股腥甜。
“唔~”赵意晚捂着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双眼发黑。
“二姑娘!”胡婶儿当即吓得白了脸,忙将药碗放到一边,急切的去扶女郎:“这早上才咳过血呢,怎么又发作了!”
“有没有人呀快来人啊,二姑娘又吐血了!”
赵意晚隐约听见胡婶儿颤抖的呼喊声,然后便落入一个坚硬怀抱,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鹰刹冷着脸将赵意晚放在塌上,小心翼翼的擦去她唇角那抹刺眼的红色。
这才几天,就已经是第八次咳血了!
胡婶儿急得不行:“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二姑娘不肯喝药,这病怎么好……”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