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里早备了赵意晚的帐篷,顾忱冷着脸将人抱下马车,没走几步便隐约可听双拳嘎滋作响。
赵翎!
阿晚今日所受之苦,他定要他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营帐前立着一人,黑衣乌发,面容冷冽,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
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赵意晚的身上,想上前又似是有些害怕,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绷着,直到顾忱走到面前时,他才颤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唤道:“殿下!”
顾忱看了他一眼,道:“昏睡过去了。”
听见是昏睡,他重重松了口气。
天知道在收到信时他有多愤怒,恨不得直接冲进都城杀了那狗皇帝!
还有狼林!
可他不能违抗殿下的命令。
只得焦急的等着。
“鹰刹,去点好兵,她醒来该是要见的。”顾忱道。
“是。”
此人便是鹰刹,赵意晚的贴身暗卫,曾陪着赵意晚征战沙场大杀四方的煞神。
若是江湖中人听见鹰刹这个名字,定是要倒吸一口凉气。
鹰刹,杀手榜排行第一。
嘉俞帝嘉和帝曾多次要封他为将都被拒绝,鹰刹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要保护他的殿下。
鹰刹曾说过,殿下要守护她的天下苍生,他便守护她。
可最后,他却没能在最紧要的关头护好他的殿下,这是鹰刹一生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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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位女郎已时日无多。”
营地的医师是顾忱这些日子到处搜罗而来,都是地方小有名气的。
然七八个医师都给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这位女郎心脉已损,若不劳心费神或许还有两月余,若是思虑太重,怕是……”
几个医师对视一眼,望着顾忱越发冰冷的脸色,噤了声。
“怕是什么。”
顾忱冰冷的道。
其中一个医师见无人回话,壮起胆子上前道:“回将军,若是思虑太重便随时都有可能……长眠。”
顾忱身体一僵,闭上眼重重吸了口气。
长眠,呵~你们兄妹都如此狠心么。
人生漫漫,若无你们相伴。
该是多无趣。
里头的对话清晰的落入帐篷外将士耳中,鹰刹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红着一双鹰眸。
他竟不知,殿下的内伤如此严重!
将士们皆是不敢置信,他们是知晓长公主没了武功还受了内伤,可他们从来不知,这内伤已严重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当真救不了么。”顾忱睁开眼,缓缓道。
医师们低着头不敢出声。
古往今来,心脉受损至此者无一能幸存。
先前说话的医师目光闪了闪,犹豫半晌后上前小心翼翼道:“若能寻到神药谷神道子,或许有救。”
神药谷,神道子。
顾忱眼里浮现一丝希望,而后便被怒火代替,所能寻到,子钰此时定还活的好好的。
顾忱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露出一丝杀意。
该死的神医到底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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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该泡药浴了。”
侍卫一板一眼的道。
贺清风瞥了侍卫一眼,没动。
“殿下,神道子说您再泡两个月余毒便能尽数清除。”侍卫又道。
贺清风哼了声。
“他三个月前骗我喝药时也是这么说的。”
药浴泡着又痛又冷,还不能解毒。
他怀疑这神道子是徒有虚名!
侍卫叹了口气,这神药谷清静倒是清静,就是近日里哄殿下泡药浴有些费神。
大约一个月前,神道子神医不知怎么钻研了一道方子,说是连续泡两月便可清除殿□□内余毒。
泡药浴倒也没什么,可偏偏神道子神医这药浴格外折磨人,殿下但凡从里头出来,必是不省人事。
一来二去,殿下许是痛昏了头竟开始耍起了性子,死活不肯下汤池。
从这以后,他每日最痛苦的事的就是如何让殿下进汤池。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杀人可以,哪里会哄人!
磨了几日后,他开始框那两只呆头鹅,成功达成约定,一人哄一天。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只鹅一个比一个牛气,每每都才一个时辰不到便能将殿下成功哄进汤池。
而他,不在这儿耗上一天,殿下绝不会跟他走!
他也曾不耻下问朝两只鹅取经。
小侍女茫然:“不就是哄个殿下吗,我自小哄到大,有何难。”
小鹊儿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我家殿下最爱上房揭瓦,惹是生非,我一天要哄八百回,所以哄殿下不是信手拈来的吗。”
侍卫:!
呵!这经他取不来,他家殿下自小端正温顺,从不找人麻烦。
侍卫从早晨哄到日落,自家清风如月的殿下仍旧躺在塌上动也不动。
侍卫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家殿下曾在缙国长公主府里呆了一个月!
侍卫绷着唇角,握紧拳头。
他就说呢,他家如此端正的殿下怎么会耍性子,合着是被惊月长公主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