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愣。
花荫扭头,看见那位身着白色裙裳的姑娘,面容清秀,手里握了木盒,目光与她相对。
不知为何,女子嘴边隐约还哂着傲慢的笑意。
那老板见状,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沈姑娘,这步摇,这位姑娘已经看上了,您看……”
说话间,女子掷了一锭银两到台上,“她是看上了,但我比她先买。”
老板面色为难,目光在银子上停留片刻,终还是笑着接过,“就依沈姑娘的。”
说罢又赔了笑脸,转向花荫道:“这位姑娘,您看……咱们铺子里的首饰成色都是极好,您要不再瞧瞧,还有没有合心意的?”
闻言,花荫忍不住蹙了眉,抬眸看向边上的女子。
若说她是为了那一支步摇才与她为难,花荫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那女子又开了口:“王妃不必这般看着我,我不如王妃金贵,也不喜抢人心头所爱。”
她这话说完,铺子里头瞬间安静下来。
旁人听的自然是“王妃”二字,这炎康国如今只有一个王妃,那便是昨日才嫁入摄政王府的定嘉公主,一等一的贵人,虽说是个和亲过来的,但再如何,也不是寻常百姓能惹得起的人物。
老板当下便哑了声,知晓自己方才怠慢的人是王妃,只觉得手中那锭银两滚烫,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不过花荫介意的,倒不是这些。
听这女子的话,似是在暗中指责自己抢了她什么东西。
一个刚嫁到炎康不过一天的人,还能抢了谁的什么东西?
她转过身,正对那女子,“你认得我?”
只见那女子这才微微福身,目光倒是一如方才那般不屑,“浩浩人群,王妃宛若天仙,沈瑜猜的。”
花荫勾唇,“沈姑娘很聪明。”
她记得当天在茶馆里,那位碎嘴的大叔就提起过一位姓沈的姑娘。
那位仰慕云啸辰,甚至不惜坏了自己名声的沈瑜。
人不怎么友善,她不喜欢。
花荫没有再去理会,又看了眼台上摆着的首饰,直问那老板:“可有比那步摇再简单些的花样?”
沈瑜原是高捧着木盒准备离开,听了她的话,步子当即一顿,皱眉回看她一眼。
那老板忙挥手叫伙计拿出一批新的,“有,有!王妃看看这些!样式简单,但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花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些零零散散的样式,身后冷不防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她来这街上,至今两手空空,不过是想买一支簪钗,竟然也被人捷足先登两回。
这回还是个男子。
料是不在乎一两件首饰,花荫心中也免不了生出那么一丝不悦。
只见那人悠悠晃至她跟前,“王妃若是不嫌弃,余某将这些买下送与王妃,算替沈姑娘,赔个不是。”
男子语调温柔,带着笑意,花荫抬眸看他一眼,长得也算俊俏。
心中不悦稍稍退减,花荫撇撇嘴,“你又是何人?”
不等男子回话,那沈瑜便忍不住道:“余大人,我的事,用不着你掺和。”
这小小的一方店内,气氛突然变得十分诡异。
原本想要进来买东西的人见状,也不敢进来,远远站在商铺外看着,只知道摄政王新娶的王妃似乎和沈家小姐闹了矛盾。
花荫顿觉头疼,立在一边,看那二人拉扯。
男子似乎本身想替沈瑜解围,如今沈瑜一个不服气,竟将他也陷入其中。
言语间,多是无奈。
“沈姑娘只是一时心急,王妃莫怪。”
他颔首道了歉,沈瑜却是半点也不领情,竟冷笑一声,“我追随王爷这么多年,王妃一朝嫁入摄政王府,便断了我数年的念想,如今不过一支小小的步摇被我先一步买下,竟也要计较?”
花荫只觉得烦闷。
且不说和亲之事并非她能左右,她是从前是一国公主,如今是摄政王府的王妃,再如何,也不是旁人能这般顶撞的。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摆一摆架子灭灭对方的气焰,忽闻商铺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荫心地纯良,乃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沈姑娘日后说话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花荫欣喜地转身,看见那道卓然的身影正缓步踱进来,背对着外头的暖阳,像从画中踏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