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宫霖语额头的冷汗直冒,整个人不安分的在床上动弹。 “殿下,殿下。”小侍轻轻推了推宫霖语,宫霖语被惊的从床上弹起,“殿下可是做恶梦了。”小侍将衣服笼在宫霖语的肩膀上,焦虑的问。看到墨青如此稚嫩的模样,宫霖语失了神,好在她反映迅速,哑着嗓子道“无碍,现在几时了。” “刚刚过了卯时,距离宴席还早的很,殿下要不要再睡会。”天色还是有些暗,只是宫霖语大脑中一片混沌,索性起了身。“宴席,什么宴席?” 墨青有些惊讶,一边伺候宫霖语穿衣一边轻声说,“昨日女皇不是下了旨意,要举办群芳宴给殿下选王夫吗,殿下可是忘记了?” 许是刚刚经历过幻境,宫霖语对这个词竟一点也不陌生,她眉头皱了皱“刚刚惊梦了,一时没有想起,你昨日可有去打探,我还没有及笄,母皇何来此意?” 墨青说“奴才问过公公,公公说陛下的意思是,殿下今年及笄,也不在乎这早晚,所以和其他皇女一同选王夫。” 宫霖语唔了一声,对墨青说,“你先下去吧,换墨柏进来伺候。” “是。”墨青悄声退下。青竹松柏四个小侍是女皇自小赐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的,算起来,都有十几年的情谊,用起来也很是贴心。不知怎的,墨柏就成了顾鸣书的线人。宫霖语都不知道是感叹顾鸣书的心细如丝,还是担心皇权被渗透下的隔墙有耳。不过幸好,就过去的记忆来看,这四个小侍一直都没有做过什么大的背主之事,就连墨柏虽是事了二主,也多次带着自己躲避危险与陷害。功过相抵,她实在是提不起气来。 “殿下。”墨柏屈身站在一旁。宫霖语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我知道你有办法联系上顾长公子,告诉他鸟尽弓藏,财不外露,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墨柏身躯一震,瞬间脸色苍白,他跪倒在地上“殿下,我绝无二心。”他不住的磕头,“墨柏自幼失怙失慈,在命悬一线时,曾受顾长公子施饭之恩。他曾托人让墨柏对您多加照顾,但墨柏从来分文不取,若是他要害您,墨柏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望殿下明鉴。”他的磕头声又急又响,宫霖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毕竟他为人端庄细致,已经成为殿里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宫霖语用手里的折扇阻止了墨柏继续叩头的举动。“倘若你有加害我之心,我这里早已经容不下你,只是此事仍需引以为戒,将我的话传达下去以后,自去领罚。” “谢殿下不杀之恩。”墨柏又叩了一首,退了下去。待房间安静下来,宫霖语开了窗,眺望着远方,神思渺远。穿越又重生啊,可真是个稀奇事,怕是至此再也不能糊涂下去,顾鸣书,南楚,她都放不开了。 顾府,收到密信的顾鸣书正勃然大怒,就见到锦二从虚空处跪倒了他的面前,他的心忍不住一提。锦二是顾鸣书派去与墨柏联系的暗哨,也主要负责宫霖语的安全。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 “公子,墨柏传信说,十一殿下让他提醒您,鸟尽弓藏,财不外露,不要冒进,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相对于锦八,锦二为人更加活泼“公子,这是何意,这几年我守在殿下身边见她对人对事都清清淡淡的,好像从不放在心上。说出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 话刚出口,锦二就觉得自己失言。其他事情,公子兴致好时,往往会提点一二,唯有十一殿下的事情,公子从不会和外人提及。公子总是有成算的,锦二心里想。未曾想,事事吊诡,顾鸣书真的应了声。他似是很不解“顾家势力扩大,引帝王猜忌,她由此提点我一二不是不可能,但以不变应万变又是何事呢?”他有些不解。 锦八闻言道,“会不会是群芳宴的事情。” 顾鸣书苦笑“不可能,在她心中,我们只是萍水之交,提点一事已经让我惊讶,若别人都没发现我思慕她,她则更不可能,她是个傻的。”言语无奈却又带着情深与宠溺。 太女已定,宫霖语无心皇权,虽得女皇宠爱,但顾鸣书也难以保证,他和宫霖语走的太近,会不会引起女皇猜忌。所以,这些年,顾鸣书一直和宫霖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知道,这是一个僵局,但想到她还没有及笄,也暂时没有想到缓兵之策,就暂时搁置在一边。只是没想到女皇的旨意竟下的如此突然。 “那,公子,八仙楼的地契是否还需要那些掌柜的提供。” “不了。”顾鸣书摇摇头,刚才他只是一时情急,待冷静下来,就会发现此举不妥。顾家虽然自开国以来就是坚定的守皇派,但位高权重,再让女皇发现自己富可敌国,怕是更加想要制衡顾家。 有的时候,顾鸣书也在想,当初不入仕,仅在家学一些琴棋书画,是否就能与心爱之人喜结连理。不,顾鸣书知道,任何皇室子女都不会与顾家有牵扯,女皇正值壮年,谁会为了一门姻亲,失了圣心。而他,也绝不想仅仅拘囿于这后院的方寸之地。没有金钱权势,只会和其他男子一样任人摆布,能够应用自身的资源,实现利益最大化,才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与主动权。他眼神蓦地变得尖锐起来,若是自己不能嫁给她,别人也不能嫁给她。 次日,女皇在三清殿内举办宴会,五品以上女臣可携带适龄子女参加。太液池前处处张灯结彩,一个小侍捧着花盆不小心的绊了一跤,被管教公公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一番,随后众人做事更加严谨。但忙里偷闲时,仍有一些人忍不住的八卦起来。 “听说了吗,这次宴会实质上是为了给几位殿下选王夫。” “不知谁有那个好福气,能嫁与十一殿下,姝色无双还洁身自好,最重要的那通身的气质真的是一般人没法比。” “瞧着十一殿下就是个性子好的,能嫁于她为夫,往后肯定是能琴瑟合鸣。” “那你们说说,谁和十一殿下最般配,离辰公子如何,离青小姐与十一殿下玩的极好,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的上青梅竹马。” “我倒是觉得希孟公子更有可能,他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前几次,我看见他来拜见凤后,那通身的美貌与气质真是旁人无法企及,最主要的是,希孟公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接通,待人接物也极为有礼,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十一殿下。” 有个小侍迟疑了一下,缓声说“论起这第一美人,我觉得希孟公子倒不一定是当得。鸣书官人长相极美,倒是那气派与行事作风,让人往往忽略她的美貌。”看着众人都以诧异的眼光看他,他匆忙补上一句“但,无论如何,他与十一殿下是极为不相配的。”众人连连点头,。 站在阴暗处的顾鸣书脸越听越黑,他吩咐锦八“这几人擅离职守,将他们带到尚宫局杖责二十,让他们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说完,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