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谢连衡其实也不算彻底醉了，就是一下子喝急了上头，思维变得有些迟钝。

止戈这边刚张罗好烤架，回头见他独自坐在不远处的水渠边上，便走过去叫他。

“在看什么？”止戈道：“那边弄好了，想吃些什么，自己过来挑罢。”

谢连衡正垂着眼睛望着下方流动的水波，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止戈，盯着她好几秒才应了声：“嗯？”

止戈伸出手要拉他，谢连衡眨了眨眼，很配合地把手递了出来，摊开，望着她。

止戈瞧他模样可爱，握住他的手后用力一拉，直接把人带进了怀里，揽着往回走去。

谢连衡被揽住愣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表情特别惊诧，倒也没挣扎。

正在炭炉边守着两只兔腿的吴大武抬头一看，见到两人搂搂抱抱的模样，顿时跟被黄蜂蛰了似的唰地移开目光：“哎——呀，哎呀！俺的娘啊！”

止戈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只专心地把谢连衡带到一处避开烟子的方向坐下，又给他拿了筷子和碗，低声问他想吃什么。

“兔肉吃不吃？鸡呢？或者我让人捕鱼来？”

她每问一句，谢连衡就跟着点一下头。

止戈就笑着道：“都吃呀，行。”

又说：“那你在这儿等着。”

谢连衡再度点头。

直看得叫一旁的吴二武、丁一直、孙志三人也都面上露出菜色，搓搓胳膊躲到一旁，彼此交换了一个承受不来的表情。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止戈都主要是在照顾谢连衡，自己倒没吃多少。

醉了的谢连衡比往常更不爱说话了，坐那儿一直一声不吭。但很听话，问就答，止戈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止戈瞧他喜欢得很，有一回甚至没忍住倾身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那头吴大吴二几个小将开头还聊几句，越到后头越沉默，到最后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纷纷找借口溜了。

谢连衡吃到后面其实人已经完全清醒了，但他一点没表现出来。止戈见他耳朵脖子全在泛红，也只当是醉酒所致。

谢连衡现在完全不敢回想，脑子晕乎乎的，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醉着。

这实在是太……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一会儿了。

吃得差不多了，天色已暗，止戈便准备送谢连衡回去。

登上小舟之时，谢连衡刚准备踏上船头，脚下一不留神踉跄了一下，险些跌进水里。

“小心。”止戈扶了他一下。

谢连衡定了定神，正准备在走，却忽觉腰间一紧，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耳边是止戈带着笑意的声音：“勿要掉进湖里了，风寒不是闹着玩的。”

一直到止戈松开手往前头去撑船，谢连衡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她给拦腰抱了起来。抱着跳入舟中，又给放下来。

谢连衡：“………”

谢连衡缓缓地扶着船沿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思绪一点一点放空——简而言之，呆滞。

止戈将谢连衡送到了府门口，看着他走向马车，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朝门中走去。

两扇朱漆大门缓缓闭合，上头“昌平公主府”五个铁画银钩的金色大字在灯光中闪着微光。

谢连衡看了会儿，登上马车，道：“走吧。”

“好勒，少爷。”谢春喜在后头快活地应了一声。

坐上车后，谢连衡心头鼓点般的心跳终于渐渐平复下来。